第27章 死路一条

龙王辞别,出长安,回水府,河中大小水神出来迎接,问曰:“大王访那卖卦的如何?”

龙王道:“的确有此人,但他只是一个胡说八道,哄骗世人的神棍。我问他几时下雨,他就说明日下雨;问他什么时辰,什么雨数。他就说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我与他打了个赌赛;若果如他言,送他谢金五十两;如差错些,就打破他门面,赶他起身,不许在长安城妖言惑众。”

众水族笑曰:“大王是八河都总管,司雨大龙神,有雨无雨,惟大王知之,他怎敢这等胡言?那卖卦的定是输了,定是输了!”

此时龙子龙孙与那鱼鲫蟹士,正欢笑谈此事未毕,只听得半空中有人叫:“泾河龙王接旨。”

众水神抬头上看,是一个金衣力士,手擎天帝敕旨,径投水府而来。

慌得龙王整衣端肃,焚香接了旨。

金衣力士回空而去,龙王谢恩,拆封看时,上写着:“敕命八河总,驱雷掣电行;明朝施雨泽,普济长安城。”

旨意上时辰数目,与那先生判断的丝毫不差,唬得那龙王魂飞魄散,当场就晕了过去。

少顷苏醒,对众水族曰:“尘世上有此灵人,真个是能通天彻地,却不输与他!”

鲥军师奏曰:“大王放心。要赢他有何难处?臣有一计,管教灭那厮的口嘴。”

龙王问计,军师道:“行雨差了时辰,少些点数,就是那厮断卦不准,怕不赢他?那时打碎招牌,赶他跑路,有何难也?”

龙王一听,点了点头:“妙计!”

最让人无语的是,那愚蠢的泾河龙王啊,竟然真的这样做了,他怕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要知道军令如山!军法无情!三清天尊都不敢擅自修改玉帝的军令旨意!

……

至次日,点风伯、雷公、云童、电母,直至长安城九霄空上。

他挨到那巳时方布云,午时发雷,未时落雨,申时雨止,却只得三尺零四十点,改了他一个时辰,克了他三寸八点。

他又按落云头,还变作白衣秀士,到那西门里大街上,撞入袁守诚卦铺,不容分说,就把招牌、笔、砚等一齐打碎。

先生坐在椅上,公然不动。

这龙王又轮起门板便打、骂道:“你这妄言祸福的妖人,擅惑众心的泼汉!你卦又不灵,言又狂谬!说今日下雨的时辰点数俱不相对,你还危然高坐,趁早去,饶你死罪!”

袁守诚公然不惧分毫,仰面朝天冷笑道:“我不怕!我无死罪,只怕你倒有个死罪!别人好瞒,只是难瞒我也。我认得你,你不是白衣秀士,乃是那泾河龙王!你违了天帝敕旨,改了时辰,克了点数,犯了天条(挑衅天帝权威)

你在那剐龙台上,恐难免一刀,你还敢在此骂我?”

龙王见说,心惊胆战,毛骨悚然,急丢了门板,整衣伏礼,向先生跪下道:“先生休怪。

前言戏之耳,岂知弄假成真,果然违犯天条,奈何?望先生救我一救!不然,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狠人!)

袁守诚曰:“我救你不得,只是指条生路与你。”

龙王曰:“愿求指教。”

先生曰:“你明日午时三刻,该赴人曹官雪独行处听斩。你要性命,须当急急去求雪独行才可!”

龙王:“敢问先生,雪独行又是何人?”

袁受诚:“雪独行就是那天你看见的那名紫府境修为的白袍青衣少年。他的府邸就在玄武门朱雀大街的尽头。”

龙王闻言,拜辞含泪而去。

不觉红日西沉,太阴星上。

但见——

烟凝山紫归鸦倦,远路行人投旅店。

渡头新雁宿眭沙,银河现。

催更筹,孤村灯火光无焰。

风袅炉烟清道院,蝴蝶梦中人不见。

月移花影上栏杆,星光乱。

漏声换,不觉深沉夜已半。

……

青衣少年和老猴子,蛟霸天,鹤冲天在庭院里面夜观星象,忽然闻得九霄鹤唳,却是天差仙使,捧天帝金旨一道,令他明日午时三刻,斩泾河老龙!

这泾河龙王也不回水府,只在空中,等到子时前后,收了云头,敛了雾角,径来门首。

此时雪独行正出门散步外,忽然龙王变作人相,上前跪拜:“上仙,救我,救我!”

雪独行:“你是何人?贫道如何救你。”

龙王:“我是业龙。因犯了天条,该天庭人曹官雪独行处斩,故来拜求,望上仙救我一救!”

雪独行曰:“既是贫道来处斩,自然可以救你。你放心前去,贫道保证绝不杀你!”

龙王欢喜,叩谢而去。

……

次日天明,用过早膳,闲来无事,袁金刚和蛟霸天摆出棋盘,准备对弈一场。

一个穿着白袍青衣的英俊少年在一边默默观看。

正合《烂柯经》云:

博弈之道,贵乎严谨。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在角,此棋家之常法。

法曰:

宁输一子,不失一先。

击左则视右,攻后则瞻前。

有先而后,有后而先。

两生勿断,皆活勿连。

阔不可太疏,密不可太促。

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之而取胜;与其无事而独行,不若固之而自补。

彼众我寡,先谋其生;

我众彼寡,务张其势。

夫棋始以正合,终以奇胜。

凡敌无事而自补者,有侵绝之意;

弃小而不救者,有图大之心。

随手而下者,无谋之人。

不思而应者,取败之道。

……

不知不觉,已然是午时三刻。

虚空之上忽然降下一道神圣接引之光!

那道光柱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法力,无边无量的神通!

还在看他们对弈的青衣少年和这道光柱一起在眼前凭空消失!

青衣少年再次睁开双眼时,他已经出现在玄圣界第二十七重天的剐龙台上。

青衣少年倒吸一口凉气,感叹道:“竟然是移形换景的无上大神通!”

抬头望去,就看见那条愚蠢的泾河老龙,被天兵天将绑缚在行刑台上。

雪独行走过去,气度极其威严的道:“泾河老龙,你犯天条,合当死罪。我奉天命,斩汝残生!”

泾河老龙面露哀苦之色,破口大骂道:“雪独行,你丧尽天良,难道你忘了你昨天晚上是怎么说的了?你说你保证不杀我!怎么今天就忘记了?”

青衣少年冷笑几声:“本尊当然没忘记,来人!”

当即有天庭执法将领应声走出,“末将在!”

雪独行下令道:“斩了他!”

天庭将领回复道:“末将领命!”

泾河龙王闻听此言,心如死灰,泪如雨下。

伏爪收鳞甘受死,傣带一声刀过处,龙头因此落虚空!

……

百岁光阴似水流,一生事业等浮沤。

昨朝面上桃花色,今日头边雪片浮。

白蚁陈残方是幻,子规声切想回头。

古来阴鱿能延寿,善不求怜天自周。

……

这天上有三十三座天宫,乃遣云宫、毗沙宫、五明宫、太阳宫、化乐宫……一宫宫脊吞金稳兽;

又有七十二重宝殿,乃朝会殿、凌虚殿、宝光殿、天王殿、灵官殿……一殿殿柱列玉麒麟。

紫云聚仙楼上,雪独行正在和这名天庭执法将领把酒言欢,聊的是热火朝天,相逢恨晚。

忽然看见天空正南上方,香云缭绕,彩雾飘飘,有一个女神仙显现法相。

……

瑞霭散缤纷,祥光护法身。

九霄华汉里,现出女真人。

那菩萨,头上戴一顶金叶纽,翠花铺,放金光,生锐气的垂珠缨络。

身上穿一领淡淡色,浅浅妆,盘金龙,飞彩凤的结素蓝袍。

胸前挂一面对月明,舞清风,杂宝珠,攒翠玉的砌香环珮。

腰间系一条冰蚕丝,织金边,登彩云,促瑶海的锦绣绒裙。

青衣少年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将军,观音怎么来天庭了?”

天庭将领:“末将实在是不知啊!”

雪独行又问:“观音是什么修为?”

天庭将领:“据末将所知,观音菩萨是大罗金仙修为,佛祖之下第一大能!”

佛祖是天道圣人,观音就是圣人之下第一强者,万古至尊!

雪独行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强啊!

这是观音菩萨来算账了。

原来雪独行的养母妙音法师就是观音菩萨的一缕元神分魂!

前不久妙音法师红尘历练修行圆满,在慈悲寺白日飞升,因为她只是观音菩萨的一道分身,所以天道没有降下雷劫。

妙音法师与观音菩萨合而为一之后,妙音法师就成了观音菩萨。

妙音法师对雪独行有母子之情,师徒之情,关键是还有一缕特别的情愫,很是令人头疼。

以至于堂堂佛教第一菩萨观世音尊者此时心里都是五味杂陈,纵使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