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考场,沈休就停下了脚步。
“休哥,怎么了?”李矩疑惑问道。
“你就在这里等着。”沈休以一种冷静到可怕的语气道,“有人通过了初审,镇上的大人物们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赶过来了,把我的境遇告诉他们。”
李矩马上反应过来,应道:“明白了。”
沈休没有多言,狂奔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李矩并没有等多久,原本拥挤的人群,潮水般地朝两边散去,一群人面带春风地朝考场疾步走来。
李矩认得,走在最前面的,是镇丞大人,后面跟着各级官员和一些乡绅。
一想到要与这些不可企及的大人物对话,他有些怯场,可想到休哥对自己的交代,他咬咬牙,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扑了上。
“大人!还请……啊!”
抑扬顿挫的语调突然变成惊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名身着差服的彪形大汉,以恶狗扑食的姿势将他压在身下。
对这突然出现的变故,镇丞一行人看也不看,只管往前走。
李矩半张脸被按在地上,不死心地喊道:“大人……呜呜呜……”
一名官差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使得他半截声音已经变成了呜咽。
“请大人救沈休一命!”李矩绝望间,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却是之前有过过节的矮胖少年。
“沈休!”这个名字仿佛含有某种魔力,让镇丞一行人停下了脚步。
镇丞一步向前,厉声道:“沈休出了什么事?现在何处?”
“具体情况他知道。”矮胖少年一指被李矩。
镇丞看着已经被勒成猪肝色的李矩,赶忙道:“放开他。”
缓过劲来的李矩也顾不得其他,很快就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好大的狗胆!”镇丞大怒,忽然冲身后一人吹胡子瞪眼道,“龙行武馆,我记得是你范家的产业,怎么姓崔了?”
一个青袍老者在听到“龙行武馆”几个字时,就眼皮一跳,这会儿见镇丞发怒,赶忙上前道:“都是小老儿管教无方。这崔哲的父亲,年轻时是武馆杂役,有些天分,提携他做了馆主……”
“够了,我没空听这些。”
镇丞打断了他的话,对旁边一个壮硕的中年汉子道:“李典吏,考核就要结束了,我需在此等候各位考官,你就带人走一趟吧。记住,沈休一定要完完整整地!”
“大人放心,少不了一根毫毛。”李典吏答应一声,对李矩道,“烦请带路。”
范家老者阴沉着脸,跟身边随从交代了几句,也跟着去了。
……
柏杨村。
沈休家的小院已经被周围邻居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面露同情。
院子里,沈悦柳眉倒竖,手握一把剪刀,抵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
“崔哲,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
崔哲目光阴冷,阴鸷地看着沈悦,道:“别太把自己当盘菜了。你死了,少爷我一样尽兴。”
沈悦气得浑身颤抖。
崔哲阴冷地看着沈悦,伸出三根手指,微笑道,“小宝贝儿,你听好了,我只数三下,你若答应做我的女人,什么都好说。否则,不仅是你,还有沈休,都会死。换句话说,你哥哥的命运,现在掌握在你手中哦。”
“你无耻!”沈悦强忍着泪水喊道,“你崔家少爷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们兄妹。”
“我就好这一口,你知道吗?我就喜欢看着良家烈女在我身下蠕动,那种感觉,棒极了。”崔哲愉悦地笑着,“我要开始数了哦。”
“三!”
“二!”
“我答应你。”沈悦握着剪刀的手无力地垂落,“我跟你走,放过沈休。”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崔哲眼睛都笑眯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摸沈悦。
“住手!”
一声咆哮自院外传来,围观的众人纷纷让路。
崔哲看着来人,笑眯眯道:“沈休,你是来喝喜酒的?可以,等会儿跟狗一桌。”
崔家随从们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将沈休包围起来。
“沈休!”沈悦冲崔哲叫道,“你说过不会为难他的!”
“是吗?我忘了。”崔哲挖了挖耳朵,冲随从道,“缺胳膊断腿无所谓,别弄死了,不吉利。”
周围的随从们一下子全都扑了上来。
【检测到功法:飞神腿(淬体境),是否演化】
【检测到功法:霸天掌(淬体境),是否演化】
【检测到功法:破心拳(淬体境),是否演化】
看着眼前浮现的字幕,沈休短暂愣神后,马上意识到,这是崔家随从们所使用的招式。
不愧是开武馆的,当真功法繁多!
将功法演化完毕,沈休再度看向这些仆从时,只觉得他们浑身都是破绽。
小院里顿时发出阵阵惨叫。
崔哲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步步逼近沈休,他的脚下是满地哀嚎的随从。
“你,你怎么……”
崔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情况,这个前些天才被自己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野小子,怎么可能在短短几日间就拥有了如此身手?
沈休没给崔哲继续思考的机会,几步助跑,飞身而起,朝着崔哲踹去。
崔哲只觉得这一招怎么看怎么熟悉,这不是自家武馆的所授的飞神腿吗?他什么时候偷学去的?
崔哲虽然是武馆馆主的儿子,但整日花天酒地,早荒废了武学。面对沈休凛冽的攻势,他本能地闪躲两下,却见沈休一个变招,一拳砸在他的胸口,让他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沈休一步上前,狠狠地踩在崔哲胸口,崔哲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从沈休出现到制服崔哲等人,不过一盏茶功夫,这一系列变化,也引得围观的村民们,也爆发出阵阵惊呼。
“哇,这还是沈家大郎吗,他竟有如此身手?”
“是啊,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刚刚那几招,我看比起镇上武馆里面的教习也不遑多让。”
“他今早不是参加军院初试去了吗?以他现在的身手,莫不是通过了?”
“得了吧,他要能过,把我史迟的名字倒过来念!”
“哎,他现在得罪了龙行武馆的少主,以后有得受了。”
“沈休!”没理会这些人的议论,沈悦忙跑上前。
看着她眼中的惊讶和担心,沈休回以一个笑容,道:“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沈悦并没有因为沈休的安慰而好起来,她看着被踩在地上狼狈的崔哲,心中满是焦虑。
地上,缓过气来的崔哲咧嘴笑了起来:“好好好,有趣有趣。现在演的是哪一出啊?隐忍多年,一朝爆发,降服恶少?沈休,你一定觉得你现在帅极了吧?”
沈休没有说话,只垂眸看着他。
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显然激怒了崔哲,他神色狰狞起来:“少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你完了!我要把你做成人彘,扔到猪圈,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有你妹妹,老子要玩她个十天十夜,然后丢给手下的弟兄们玩个十天十夜,再送去勾栏里,让她成为里面最脏的那一个!这就是得罪我崔大少爷的下场。”
沈休没有动怒,轻声道:“你就这么笃定可以拿捏我?”
崔哲狞笑道:“论势力,论背景,你哪一样比得过我?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在我面前,你就是蝼蚁,认命吧!”
沈休笑了起来,俯下身,轻声道:“我为什么要遵守你所谓的规则?”
崔哲愣了一下神,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如让我这蝼蚁教你另一种玩法,叫做‘掀桌子’。按你的说法,我横竖一死,那为什么我不先杀了你呢。”
沈休断然喝道,“沈悦,去厨房把杀牲口的刀给我拿来!”
沈悦有短暂的愣神,但随即露出决然之色,转身跑进屋,很快就出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周围群众一阵惊呼,有胆小者早就跑开。
察觉到沈休不是开玩笑的,崔哲没了方才的猖狂,“你想做什么?你知道后果吗?”
沈休接过刀,在崔哲脸上拍了拍,道:“就按你方才所说,先把你做成人彘,怎么样?”
“我爹是龙行武馆的馆主,他不会放过你的!”崔哲叫道。
沈休刀锋一转,崔哲只觉耳畔一凉,然后是一阵剧痛,他的左边耳朵竟被生生割下!
崔哲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挣扎个不停,但沈休的脚却如千斤巨石一般把他压在地上。
“你说我敢不敢?”沈休将刀抵在他脖子上。
“错了错了!休哥,我错了!我有钱,我有很多钱,我给你,都给你,不要杀我!”
崔哲哭嚎着,眼泪鼻涕混合着鲜血,整张脸污秽不堪。
“住手!”
一声暴喝响起,众人循声看去,一大队人马正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围观之人中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其中几人的身份。
“呀,那不是李典吏吗?”
“还有镇上的范老爷。”
“咦?还有李矩那小子,他怎么跟这些大人物混到一块去了?”
见来了官家的人,村民们顿时作鸟兽散,原本被围得严严实实的沈家小院,一下子空荡起来,只有几个年轻人还在稍远的地方偷偷看热闹。
“李典吏?范老爷?是我爹叫人来救我来了!”
已经濒临崩溃的崔哲马上做出如此猜测,心中大喜,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大叫起来,“我在这儿!有人要杀我!救救我!”
他感受着耳朵的疼痛,咆哮道:“沈休,我告诉你,规则就是规则,你打不破的!我求你杀了我!当着李典吏和范老爷的面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