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决心

奶白的饼子不多，每户人家只是分了半张，但还是能从她们眼里看出满足。

“大哥哥......”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轻轻拉了拉苏叶的衣脚。

苏叶蹲下，拍了拍这个小女孩脏兮兮的脸蛋，强带笑容。

“怎么了小妹妹？”

乌黑的泥斑布满了女孩裸露在外的肌肤。身上的粗布衣裳更像是一口麻袋，苏叶有点担心女孩能不能迎着风走路。

女孩估计饿了几天了，整个小脸都是瘦削的，眼眶突出，显得没有生机。

“大哥哥，你可不可以带我走啊？”

苏叶愣了愣，有点难过，他约莫这孩子可能饿坏了，想要去城里，天真的孩子以为换个地方就有饭吃！

一旁的小雨掏出手帕，仔细擦着小女孩的脸蛋：“小妹妹你叫什么呀？”

“我叫瑞雪，娘说了，我出生后肯定年年是丰年，顿顿有白面饼子！”

苏叶感觉有风吹痒了眼睛，急忙转过头去，不看小瑞雪脸上甜甜的笑！

“那你告诉姐姐，为什么要跟哥哥走啊？”

“因为我走了，娘和弟弟就能吃的多些！”

不远处急急忙忙跑来个妇人，不停向着苏叶和小雨赔不是。

“瑞雪，赶紧跟娘回去，娘还留着半块饼子给你吃呢！”

瑞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死死抱住苏叶的腿，大声嚷道：

“我不吃，我要跟哥哥走，哥哥敢一个人在夜里走来这里，还分散吃的，肯定是城里的武将！”

“我要跟哥哥学武！这样就能给娘和弟弟天天带来白面饼子了！”

周围人听到这里鼻子皆是一酸，童言童语，却刻骨铭心。

苏叶蹲下，从瑞雪娘亲的手里接过那半块饼子。

“小妹妹，你想学武对不对？”

“对！”

小姑娘回答的很干脆，眼光却还是忍不住撇向白面饼子，偷偷咽了口口水。

“那你就得多吃点，这样才能有力气练武，才能保护你娘亲，才能天天让他们吃上白面饼子！”

“好～”

女孩甜甜的声音在村落飘荡，周围的寡妇娘亲都笑了，笑声悦耳动听。

只不过苏叶却再也笑不出来，城外灾情这么严重，怎么城里也不派人来送粮？

“各位乡亲，小子苏叶，为洛城大将军苏林之子。”

苏叶站起来，朝着四周的妇女拱了拱手，正色道。

“我回城后立刻上报村子灾情，过几日定能送粮食来！”

“我们洛城......起码我们苏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让各位挨饿！”

女人们都温柔道谢，不少妇女拍着孩子黑乎乎的小肚皮，轻轻呢喃：

“咱们就要有饭吃咯，孩子，我的孩子......”

苏叶转身对小雨严肃道：“事关民生，咱们刻不容缓，这就动身回城！”

“各位，我虚度十六载，从今天起，我一定会护你们周全！”

“还请安心！”

随后，苏叶携小雨向洛城赶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幕里逐渐露出星光点点。

“少爷，你怎么不让瑞雪跟着练武？”

苏叶脚步慢了慢，无奈回首道：“谈何容易，如今男子习武志在成为名将，女子习武求乱世自身安保。”

“从最低的九品到最高的一品，步步艰辛，多少人刚入八品就死在沙场，更别提那些连九品门槛都没有摸到的人......”

“就连妖，也是等入了六品才能化作人形，六品以下，不过是能口吐人言，力大无比的畜生罢了！”

“这乱世，习武后拿起的是刀剑铁甲，不习武拿的是针线笔墨，孰轻孰重？”

小雨沉默了，似乎有点伤感，抬头看着苏叶的俊俏侧脸：“少爷，我也习武，虽刚入九品，那我日后又当如何走？”

苏叶笑道：“你是刚入九品不假，可是你自幼天赋果然，你的剑法已经入了七品！”

“你差的只是身躯力道而已！七品的武技，去练武场教教剑也能你活！”

察觉到小雨越来越不高兴，苏叶补充道：“再说了，你不是我的丫鬟吗，只要本少爷不死，你可跑不了！”

“呸呸呸，少爷干嘛咒自己！”

小雨眼里有了些光彩。

“那少爷你自己的路呢？”

听到这，背着狐狸尸体的苏叶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夜空中的繁星，一字一顿：“我要后人提起我来，会说一句三百年来名将之首！”

小雨眯着眼镜笑着说：“少爷这简单啊，等你接了老爷子的位置，成了洛城的第一大将军......”

苏叶打断道：“我说的是天下名将之首，不是洛城！”

苏叶眼里好像闪着不一样的情绪：“上一个一统大陆的王朝周，距现在已有三百年了吧！”

周亡后，天下分为十七座城池，百年来烽火不断。

钧台上那一把熊熊烈火烧断了帝王血，粉碎了周王朝的霸业；十七城的争霸，从此揭开序幕。

“而且......他，只是我娘的丈夫，但不是我父亲......”

小雨没有理会苏叶的自言自语，一会搀着苏叶的胳膊，一会摸摸白狐狸的皮毛，似乎想到什么，眉头一皱。

“少爷，这种吃人的妖你都能解决了！”

小雨看着男人肩膀上白狐狸尸体，皱眉说道。

苏叶“呵呵”笑了一声，不以为意挥了挥手：“这畜生不过八品的境界，我年初就已经入了武道六品！”

“小雨你还年幼，等你多练几年......”

苏叶顿时感觉哪里不对劲，一股莫名的恐惧浮上心头！

如果这妖精是八品，又怎能化作人形？

苏叶后颈处猛然一阵恶寒。

那白狐狸尸体忽然化作一滩冰冷的黑水，散发着恶臭，就这么流了苏叶一身！

苏叶和小雨面色惨白。

“是六品妖精才有化身法？”

小雨慌忙扯了扯苏叶。

“糟了，中了那孽畜的调虎离山计！”

“我早该想的，那孽畜本来就是要去寡妇村的！”

苏叶连忙施展轻功，三步急快，三步极慢，向着寡妇村飞奔而去。

苏叶不忘大喊：“小雨，赶紧回城告诉老爷，让他将拨给我手下的护城将士急来寡妇村！”

小雨跺了跺脚，不敢过多耽误，六品妖，不是一个同境界的初阶武夫能控制的。

想到这里，小雨眼眶不禁湿了，赶忙转向洛城，右脚点地，一道女子身影慢慢消失在了丛林里。

苏叶估摸片刻，自己离开寡妇村已经一炷香时间。

对于六品妖而言......这时间太多了！

“瑞雪......兆丰年！”

“哥哥，我想学武......”

“我啊，想让我娘和我弟弟顿顿吃上白面饼子，再也饿不着！”

“各位，我一定会护你们周全......”

“请你们安心！”

几十张蜡黄肌瘦的面孔一张张浮现在苏叶眼前，刚刚发生的对话也逐渐萦绕在了耳边。

苏叶感到心脏剧烈蹦跳，急促的呼吸逐渐跟不上他的轻功身法。

“一定......要来得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