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末年,烽火连天,狼烟四起,中原大地犹如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七雄并立,各展雄图,共逐那无上之鹿,天下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与纷争之中。
秋风起兮白云飞,黄叶飘零满地悲。一介布衣少年郎,坐于颠簸之马车内,穿行于蜿蜒崎岖的山径之间,仿佛是天地间一抹不屈的孤影。他衣衫虽旧,却难掩眉宇间那股英气勃勃,双眸闪烁着超越年龄的坚韧与淡然。
车行辚辚,窗牖微启,一缕凉风夹杂着尘世的沧桑,悄然拂面。
缝隙之间,窥见的是一幅残破的画卷:不远处,一座石碑巍然矗立,其上“咸阳界”三字,刀削斧凿般镌刻其上。石碑之后,断壁颓垣,荒草萋萋,随风摇曳,一片片枯黄。
少年坐于车内,目光透过这狭窄的缝隙,凝视着这片凄凉之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是同情?是感慨?还是对未来路途的忧虑?或许,这些情感都交织在一起,化作了他眼中那抹不易察觉的复杂之色。
夜幕如墨,缓缓低垂,将天际最后一抹余晖吞噬殆尽。一行人,或背负长剑,或手提行囊,历经白日风尘仆仆,终是在这隐蔽山林之畔寻得一方静谧,驻足休憩。
四周林木葱郁,枝叶交叠,一行人以枯枝败叶为引,燃起了一堆熊熊篝火。
火光跳跃,映照着众人脸庞,将四周的黑暗驱散开来,几人围坐成圈,身形虽放松,但眼神却锐利如鹰,不时扫视四周。
在那篝火之外,少年独坐一隅,身影略显孤寂,却自有一股超脱世俗的气质。
抬头仰望,只见夜空如洗,浩瀚无垠,繁星点点。
星辉之下,孤寂落寞涌上心头,似人海茫茫,无知音。
正当少年孤身坐于一侧,心神都沉浸于浩瀚无垠的星空之中。然而,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忽地,林间风声骤紧,夹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动静。
只听得“嗖嗖”数声,几道黑影自暗处如鬼魅般窜出,手中紧握的利刃,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直扑向那团篝火旁围坐的人群。
篝火之畔,几人身形一晃,如同猎豹捕食般瞬间挺身而出,将那几道突如其来的黑影牢牢困住。一时间,刀光剑影交织,银光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杀气。
就在这紧张激烈的关头,一声振聋发聩的呼喊划破夜空:“保护少主!”
少年闻言,心中一凛,并未慌乱,冷静观察。
正当此时,一黑衣人凭借着高超的身法,试图绕开众人防守的空隙,悄无声息地向少年逼近。少年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心中已有了计较。
“尔等究竟何人?何故于深夜行此刺杀之举?”少年沉声发问,其声虽带稚嫩,却自有一股超乎年岁的沉稳与威严,令人不敢小觑。
于那群黑衣人之中,有一人身形格外魁梧,屹立如峰,显然乃是此行之首。
步伐微滞,似是对眼前少年的沉着大感讶异。
旋即,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自其喉间逸出:“哼,小娃儿,你无需探问我们的来历,只需明了,今宵便是你命中注定的劫难。”
少年双眸如炬,牢牢锁定那领头之人,心中暗自盘算。深知此行危机四伏,稍露怯意,便恐难逃此劫。
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声音冷冽如寒风穿林:“劫数?吾命岂是尔等能随意打量的?吾之生死,唯吾自决!”
那黑衣人首领见状,眉头微皱,冷笑一声,手中利刃一挥,寒光乍现,直指少年:“哼,小娃儿,口气倒是不小。”
少年静立如松,不言一语,却已蓄势待发。突然间,他身形一晃,瞬间掠至那黑衣人首领身前。手中长剑宛若秋水出鞘,剑光闪烁,与黑衣人首领的利刃在空中狠狠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两人身形交错,剑招层出不穷,快如闪电,猛似惊雷。黑衣人首领剑法狠辣,每一招每一式都直指少年要害。
一时间难分高下。然而,随着战局的持续,少年体力渐感不支,身形开始略显迟滞,破绽也随之而现。黑衣人首领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攻势更加猛烈,剑剑皆是杀招,誓要将少年斩于剑下。
此刻,篝火旁的护卫们虽奋力与其余黑衣人激战,但面对众多敌手,亦是力不从心,难以抽身相助少年。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在黑衣人首领的猛攻下,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正当少年体力已达极限,黑衣人首领那锋利之剑,已悬于他胸前,千钧一发之际,天际忽起一阵狂风,卷带着山林之气,肆虐而来,令得四周树木摇曳生姿,篝火之火光亦随之狂舞,天地仿佛在这一刻都为之动容,色变之状,令人心悸。
少年目光一闪,心中生智,身形借着狂风之力,犹如一片落叶般轻盈侧身,巧妙避开了那致命一剑。紧接着,他顺势一滚,身形没入茂密的灌木丛中,宛如融入夜色之中,瞬间失去了踪迹。
黑衣人首领见状,先是一愣,随即怒不可遏,挥剑狂劈,剑光如匹练般划破夜空,直取灌木丛而去。然而,只听得“哗啦啦”一阵响动,只见枝叶纷飞,漫天飞舞,却哪里还有少年的半点影子?
那人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穿透夜色,扫视着周遭的一切。只见少年之护卫,散落一地,宛如秋日落叶,横七竖八,血迹斑斑,染红了这片土地。自己这一方亦是损失惨重。
深知,今日之任务,关乎生死存亡,不容有丝毫懈怠。若不能将这少年除去,待他日回归复命,自己亦难逃一死。
于是,他咬紧牙关,强忍伤痛,向剩余的黑衣人下达了命令:“尔等速速分散开来,四面搜索,务必要将那少年找出来,斩草除根,绝不可让他有逃脱之机!”
黑衣人们闻言,虽疲惫不堪,但闻令即动,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起身如幽灵般悄无声息,迅速融入四周的黑暗之中,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搜寻。
月光下,只见一道道黑影穿梭于林间,宛如鬼魅
少年捂着胸口,步履踉跄于密林深处,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锋利的刀刃之上,疼痛直抵心扉。
黑衣人首领那雷霆一击,虽未直击要害,却也让他身受重伤,鲜血自指缝间缓缓渗出,如同细流般染红了衣襟,为他本就孤独的身影更添了几分凄楚与悲凉。
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地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喘息声咽回肚中,心中清明如镜,深知此刻的处境凶险异常。若不能尽快寻得一处隐秘之地藏身养伤,只怕那些如同幽灵般紧追不舍的黑衣人,随时都会再度将他逼入绝境。
念及此,他强提一口气,振作精神,于林间左闪右避。
时光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一行终于追寻至一处低洼之地。
此地地势低陷,四周被密林环绕,显得格外幽静而神秘。月光稀疏地洒落,映照出地面上斑驳的阴影,以及那点点斑驳的血迹。
黑衣人首领步入这片低洼,目光如炬,扫视着周遭的一切。那血迹虽已干涸,却依旧清晰可辨,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与草木的清新混合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少年逃离时的艰辛与不易。
黑衣人首领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量。这血迹的出现,无疑证明了少年曾在此地稍作休整,而他此刻又去向何方?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继续分散搜寻,自己则立于原地,闭目凝神。
夜色愈深,山林间的风也似乎带上了几分寒意。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从黑暗中疾步而出,
双手捧着一块玉佩,态度恭敬。那玉佩之上,斑驳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黑衣人首领接过那枚玉佩,双手微微颤抖,目光紧锁其上,只见其上镌刻着一个古朴的“赢”字,大篆书写,笔力遒劲有力,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庄严与古韵。即便被斑驳的血迹所染,亦难掩其本有的威严与气度。
想起今日手下伤亡惨重,皆是自家子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哀痛与愤怒。
他深吸一口气,让内心的风暴暂时平息,随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今日之战,我辈虽损失惨重,但幸有此物为证,亦可向上头有个交代。”
他深知,继续追杀已非明智之举,保存实力,以待后图,方为上策。于是,他果断下令:“撤!”
一声令下,简洁而有力,如同晨钟暮鼓,震醒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下方众人闻言,皆默默收起兵刃,眼中虽有不甘与遗憾,却也明白首领的决断自有其道理。他们迅速整理行装,紧随其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月光皎洁,如水银泻地,照亮了少年踉跄奔逃的踉跄身影。突地,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自小腿传来,宛如毒蛇倏忽间咬了一口,毒汁迅速蔓延,令他周身一颤。
少年咬紧牙关,勉强低头欲探究竟,但夜色与汗水模糊了视线,只见一片混沌,难辨物形。
一声沉重的喘息之后,少年的眼前一黑,所有的挣扎与努力都化为了虚无。身形缓缓歪倒,如同被风卷落的枯叶,无力地躺在了林间。耳边,隐约传来了水声潺潺。幽静的月光下,少年静静地躺着,生死未卜。
次日,天际初破曙光,此时,一名放牛郎身着粗布衣衫,虽不华丽,却干净整洁,头戴青箬笠,口中含着一根翠绿青草,那草叶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
他步伐轻盈,不急不缓,沿着蜿蜒的河畔徐行,河畔两岸,柳丝轻拂水面,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行进间,放牛郎忽觉河畔景致有异,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最终驻足凝望,只见河畔之畔,一少年静静横卧,衣衫褴褛,血迹斑驳,犹如被风雨摧残的落叶,显得格外凄凉。少年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于这清晨的微风之中。
放牛郎心头猛地一震,连忙加快步伐,向那少年奔去,脚下的尘土被他的急切所扬起,形成一道细微的轨迹。口中原本含着的那根翠绿青草,也在这一瞬间,不经意间滑落。
来到少年身旁,放牛郎蹲下身子,
指尖轻轻探向少年的鼻息,感受到那虽微弱却尚存的温热气息,心中不禁稍感宽慰。确认少年暂无性命之忧后,他更加小心地伸出手臂,将少年那瘦弱的身躯轻轻扶起,让其缓缓倚靠在自己的肩头。
目光下移,他仔细审视着少年胸口的伤痕,伤口纵横交错。小腿处更是触目惊心,牙印深嵌,血迹虽已干涸,却依然能想象到当时那锥心刺骨的疼痛。
放牛郎心中暗惊,不禁为这少年的坚韧与毅力所折服。深知,能在这荒野之中存活至今,少年所经历的磨难与痛苦,绝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心中虽有千头万绪,疑惑如潮水般涌来,但放牛郎深知,此刻绝非驻足探寻之时。深吸一口气,臂膀肌肉紧绷,稳稳地托住少年的身躯,不让其有丝毫颠簸。迈开大步,步履匆匆却异常稳健。
沿途,林木葱郁,枝叶交叠。
村子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绕村而过,此刻,天边太阳初升,炊烟袅袅升起,从村中的茅草屋顶缓缓飘散。
放牛郎背着少年,穿过金黄色的麦田,麦穗低垂,随风轻摆。麦田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清脆悦耳,更添几分生机与活力。
随后,他又跨过了一座古朴的石桥。石桥横跨小溪之上,历经风雨侵蚀,却依旧坚固如初。
踏着石板,终于,他来到了村口。那里,几棵老柳树挺拔而立,枝叶繁茂,为过往的行人提供了一片阴凉之地。
老柳树下,晨光斑驳,几位早起的村民或坐或立,手捧粗瓷茶碗,闲话着家长里短。
忽见放牛郎背负着一名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少年匆匆而来,众人不禁面露讶异之色,手中的茶碗也微微一顿,随即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放牛郎步伐虽急,却也不失稳重,只是额间已渗出汗珠,气喘吁吁,显然已是力竭。
但他那双坚毅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前方,不肯有丝毫松懈,强自支撑着不让背上的少年有丝毫颠簸。
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敬佩之情,心中暗自思量着如何能够伸出援手。
“小木头,这是何人?咋弄成这副德行嘞?”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上前询问,眼中满是慈悲。
放牛郎喘着气,简短答道:“喺河边头,俺见着个娃,伤得重嘞,得赶紧找大夫来瞅瞅,可不敢耽搁喽。”
老者闻言,眉头紧蹙,连忙吩咐身旁的年轻人:“速去,唤村东头那张大夫来,道是有重伤之人,亟需他救治哩!“
年轻人应声而去,脚步匆匆。
放牛郎点头称谢,便背着少年,穿过村中的青石板路,来到了一处简朴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院落。进入厢房,放牛郎小心翼翼地将少年安置在榻上,随后,他转身出门,不多时便端来一盆清水和几块干净的布巾。他轻轻拧干布巾,细心地替少年擦拭着脸上的血污与泥土。
正当放牛郎忙碌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张大夫匆匆赶来。他年约六旬,须发皆白,但眼神锐利,步伐稳健,背上背着一只沉甸甸的药箱,一脸严肃之色。
张大夫走到床边,先是对少年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望闻问切,随后眉头渐渐紧锁,神色愈发凝重。
轻轻掀开少年胸前的衣物,只见伤口纵横交错,触目惊心。小腿处的咬伤更是深可见骨,显然是被某种大虫所伤。
“这娃儿伤得可是不轻嘞,亏得送来得及时,不然怕是要糟糕嘞。”张大夫边言边缓缓打开药箱,其内草药香气扑鼻,绷带洁白如雪。他手法娴熟地取出所需之物,开始为少年细心处理伤口。
放牛郎立于一旁,心中焦急如焚,却又深知此刻不宜打扰大夫施救,只得强自按捺,目光紧紧跟随张大夫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经过一番精心治疗,少年的伤口终得妥善处理,又服下几味安神定痛的草药,脸色渐渐缓和。张大夫轻拭额间细汗,转身对放牛郎道:“这娃儿暂且稳住了,可还得静养些时日。你得好生照看,莫要再让他受了风凉。”
放牛郎闻言,心中大石稍落,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大夫嘞,俺定会好生照看他嘞。”
张大夫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赞许:“小木头啊,你心肠好,这娃儿能碰上你,算是他命中有福。切记要按时换药,倘有啥不对劲,速来寻我。”
言罢,张大夫轻轻拍了拍放牛郎的肩膀,背上药箱,转身欲行。放牛郎见状,急忙欲送,却被张大夫摆手制止,“莫送了,汝还是留此,好生照看此娃儿。吾自归去便可。“言罢,迈开步伐,朝着院外走去。
放牛郎重返屋内,目光落在榻上少年身上,心中稍感宽慰。
一股莫名的空虚感悄然爬上心头,仿佛有何重要之事被遗忘于记忆的角落。
蓦然间,他拍额惊呼:“不妙!牛儿尚在河畔,若遇野兽侵害,又或走失,那可怎生是好?”
念及此处,不敢耽搁,匆匆转身,一路小跑,直奔河边。心中满是对牛儿安危的挂念。
屋内,随着放牛郎的离去,再次恢复了静谧,只余下少年微弱的呼吸声,在这宁静的空间里轻轻回荡。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少年突然眉头紧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现出痛苦之色。他口中低吟,声音虽弱,却饱含了无尽的恐惧与无助:“大母……救救政儿……政儿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