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前面大胆的叫喊,我拿着火折子慢慢的往岩壁上靠。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我头皮发炸,差点没把下午刚吃的那点东西全都吐出来。
岩缝处密密麻麻的挤满了钱串子,体态肥圆油黄油黄的一大片一大片。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放屁都砸脚后跟,就在我想提醒众人往后退的时候,一股巨力至我身前袭来,挤了我一个踉跄。
我正要开口大骂,哪知道最前面的大胆已经率先发出了哀嚎:“快退啊师爷!这些鬼东西……活了!”
话音刚落,我耳边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当机立断,我转身就往来路返回。
周围的声音如同秋风吹过竹林发出的莎莎声响,我知道这是钱串子爬行与岩石发出的摩擦。
来自地狱的丧钟激发了肾上腺素,蛋打蛋的就往后狂奔。
我急,可最后面的郑大胆更急,一路上几乎都是被他推着往前跑。
就当看见入口的时候,我心沉到了谷底。
借着火折子发出的火光,一大团蚰蜒掉了下来。
恍神的功夫,手臂传来了一阵火辣,我连忙伸手一拍就是五六只蚰蜒,我心想完了!
丽莎的惊呼炸的我耳膜生疼,显然也着了道了。
身后的卡玛撒跟大胆正鸡飞狗跳的帮她拍打。
“师爷!还有多长啊——”大胆跳着脚在后面哀嚎。
“快了!跟现在我们生命线一样长了。”
“他奶奶的!”
最后面的大胆骂了一声就只剩下丽莎的惊叫了,我心脏猛的一抽,以为他已经喂了蚰蜒。
转身就想挤过去查看,哪知道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
冲天的火光顿时窜起。
大胆点燃了煤油。
最让我目瞪口呆的不是大胆的举动,而是在火光窜起的瞬间,无数细小的火蛇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开始在岩壁上蔓延。
下雨了,带火的。
“郑大胆!你他妈的……”
“师爷——别嚎了——赶紧拿外套遮脑袋——”
我心中无数遍的问候着郑大胆的列祖列宗。
好在经过大胆鲁莽的举动,裂缝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自顾不暇。
借此机会,我们铆足劲的往前跑。
离洞口还有两米的时候,一团更大的火球掉了下来。
外面一层脱落,里面露出了数之不尽的蚰蜒。
我心神恍惚,这些畜生真的只是虫?
就在我以为山穷水尽的刹那,一声鹰叫划破长空将我从游离的状态拉了回来。
卡玛撒的那只海东青从头顶上方划过直扑那团蚰蜒,与此同时我身后响起了声音。
“春……快走!”
机会稍纵即逝,我将外套四处狂轮率先冲了出去,卡玛撒紧随其后。
现在就只剩丽莎跟大胆还在道中,可是这小姑娘已经吓得迈不开脚了。
大胆恼怒,顾不得其他,一把抄起小姑娘的大腿就往肩上一扛。
丽莎哪见过这阵仗,在大胆的肩膀上拳打脚踢薅头发。
“再动我把你扔下去铺路!”
大胆的声音如山上的积雪冷到了冰点,我知道他已经红了眼了。
没有犹豫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冲了出来。
当他窜出洞口的一瞬我看见他的双腿在不停的打摆子。
心下明了这王八蛋在最后怕是着了不少折磨。
无暇多想,这些蚰蜒像是装了导航一样开始向入口蔓延。
“师爷,现在往哪边走?”
“别管了,有路就走,先远离了这个地方再说。”
众人七拐八绕的约莫两个小时,终于到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了。
天已经开始黑了,我示意就在这里先补给一下再做打算。
形势虽然严峻,不过好在这地方的地貌,积雪没有灌进来,而崖璧上稀疏的长着不知名的树木加上无人踏足的原因,地上掉了不少枯枝烂叶。
这些平时瞧不上的东西可能就是今晚我们救命的东西。
大胆已经拾捣了一大堆,火苗升了起来。
“师爷,真他娘的危险,多亏了这鸟人……”
我用胳膊捅了一下郑大胆,一路上的种种表现这家伙向来都是粗中带细的。哪还看不出来自己的情感危机,说话自然就不对付。
卡玛撒像是没在意我们在说什么,一直盯着来路,看来那只海东青对他意义非凡。
我将身上的背包打开,里面的鸡蛋碎了不少。
卡玛撒没什么食欲,反而是大胆一人就炫了十几个。
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卡玛撒出奇的理智我也没再过多纠缠。
吃饱喝足的大胆又妹子长妹子短的围着丽莎打转,但小姑娘可能是刚才大胆的言语没搭理他。
碰了一鼻子灰的大胆嘟囔着退回到我旁边坐了下来,掏出烟来丢给我一根。
“大胆,你干什么?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向来烟屁股都能嘬到烫手的郑大胆没吸两口就拿烟头去烫身上的红包。
“嘿,师爷,你这就不懂了,这叫高温杀毒。要不我也给你搓两个?”
大胆龇牙咧嘴的忍受疼痛还不忘了嘴贫,我是哭笑不得:“大胆,高温是杀毒,但你为什么放着火棍不用?”
郑大胆身子一滞,随即一副高深的模样开口:“看!师爷,你这就孤陋寡闻了,伟大的压力山大服什么明说过烟草夹杂尼古丁才是杀毒的最好良药。”
我白了他一眼,郑大胆就这样,只要他认为,没有什么事是圆不了的。
死里逃生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两米开外的事物已经悄然的隐入黑暗,只剩我们四个像是上天遗落的棋子在这风中摇曳。
众人合力才刚搭建好的帐篷,大胆就已经扎进去撩周公了。
我守第一班岗,之后是卡玛撒,大胆只有睡饱了才会起。
众人相继离开,我有些出神,只有时不时的火星在跳动。
目的地还没到,大山就先给我们来了一个下马威。
我在犹豫该不该继续前往,痋虫?这东西可不比蚰蜒,碰上就是死路一条。
天亮了就折返?再从长计议?
不知道是不是火烧的有点大,我的脸上有点烫,头也有些发晕。
年纪到了,真是不服不行了。
忽然。
帐篷里传出了响动吓得我一激灵,连忙跑进去查看。
大胆张嘴在那干呕,我本想挤兑让他下次少吃点,但我看他脸色极其难看。
心里咯噔的一声连忙上去扶他,碰到他的一霎,手触电般的弹了回来。
烫!怎么这么烫?!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旁边的丽莎跟卡玛撒也相继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师……呕!师爷……那些蚰蜒有毒。”
听了大胆的话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好在以前行军时候都会携带简单的生活用品。
我慌忙的翻找背包,翻出了半块已经盘出包浆的肥皂。
将东西放在缸里,倒了一缸的水。
“等我一下,不行就抠嗓子眼。”
话落我已经到了火堆旁,两分钟的时间,缸里已经开始起泡了。
顾不得烫,我急忙的返回。
就这片刻的功夫,大胆已经吐了一大滩。
卡玛撒吃的少,而丽莎已经倒在地上眉头紧锁。
我心中大骂,都什么时候了还矜持。
显然小姑娘害羞没有好意思抠。
我先去给她涂抹,这土办法是以前村里的一个大夫教的只能祈祷它有用了。
这边忙活完我又去看卡玛撒,后者的意识有些浑噩。
“师……呕咳!师爷……我快死了,你先来救我啊……”
虽然大胆被咬的最严重,但还能出声就证明他的症状不大。
“郑大胆同志,这点病痛是摧毁不了你钢铁般的意志,坚持住。”
“娘……娘了个匹希!莫惊春……咳!”
见我没鸟他,郑大胆跟猪拱圈一样爬到我身边,自己就忙活开了。
神情专注,嘭的一声响起。
我扭头一看,郑大胆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心下一抖,不会真见马克思了吧?踢了一脚,大胆嘴里嘀咕了两声。
暗骂真是属猪的。
帮好他们再度睡下,我最担心的还是丽莎的情况,好在经过半小时之后,从她胸口有规律的起伏才放下了心。
这晚众人都相继发了不同程度的烧。
火早已燃尽,好在天空大亮,大胆第一个醒来。
“嗯……早啊,师爷。”
大胆打着哈欠找地方开闸放水,随后卡玛撒也起了。
丽莎还是躺着,嘴里不停的说着听不懂的话。
稍做整顿,我们仨吃了早饭,又喂了丽莎一点东西。
“师爷,现在怎么出去?还用你那套土方子?”
“没用了大胆,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现在我们身处石林中心。”
说着我又指了指头顶,离我们半米不到的地方充满了浓烈的雾气形成了一块天然屏障。
等到雾散再寻山望水已经来不及了,多留一分丽莎就多一分危险。
“春,都是因为我忘记了标记才害大家这样。”卡玛撒极为自责。
我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现在还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对吧?大胆同志。”
“齐了师爷,人类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大胆慷慨陈词。
“大胆,还有烟吗?”
“没了师爷。”大胆斩钉截铁。
我满脸凝重伸出了手:“拿出来。”
“真没了……”
还没等他说完我已经上手。
“师爷哎!师爷师爷!”
仅剩的一支烟让我掏了出来,郑大胆欲哭无泪。
划着了火我吸了两口,将烟竖在自己面前。
随着袅袅的青烟升起,烟雾细微起了变化。
“师爷,这是……”
“点烟辨风,八门里留传的识途之法。”
“大胆,把人带上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