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兰主席。怎么样?”白墓站在格斯兰的面前,将一打报告扔在红木桌上,“我能走了吗?”
格斯兰抽着一根普通雪茄,朝桌上的检查报告打量了几下,便不再看一眼,他吐出一口烟圈,问:“确定要走?”
“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
格斯兰指了指旁边坐在轮椅上带着呼吸机的冯特副主席:“你看这老家伙还能活几年?他死了,副主席就是你的了。”
旁边的冯特像是已经死了一样,闭着眼睛不说话。
“我实在担任不起!”白墓连忙拒绝,“你原本过来不就是要和我谈谈吗?咱也谈的够久了,我和易涵的身体检查也做了,你也该放我走了。”
格斯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从桌上拿起印章,重重地朝一张纸上一盖。
格斯兰爽快地把纸递给白墓,装腔道:“我以‘弗尔德’主席的身份,任命你白墓,A级使者,成为中国分部三十二小队中的一员。”
“好嘞!”白墓笑嘻嘻地接过,“谢谢主席!”
说完摆手跑走,办公室里只剩下闭着眼的冯特和抽雪茄的格斯兰。
格斯兰抽完一根雪茄,冯特才睁开眼,他没看格斯兰,默默地说:“你不该让他走。你说的没错,我活不几年了。”
格斯兰没回答,冯特又说:“那孩子的血脉检测报告里有所有已发现‘神的血统’,说明他至少能用八千多个神令。包括‘预言’”
“弗尔德几百年的历史中,任何一代都有‘预言’的能力。”冯特严肃地说,“就算他无法主动释放神令,我们也应该把他囚禁,以此来保证我死后‘预言’能力的存在。所以我认为···”
“冯特。”格斯兰打断了冯特的话,他望着落地窗外的悬崖,悬崖上悬吊着他送给周燃的生日礼物——一根连接另一个悬崖的钢索。
“韦邦很混蛋,但他有一点说的没错。”格斯兰说话带笑,“现在的使者都不守规矩,但这个时代不守规矩的使者比我们那个时代要强的多。”
“墨瞳以自身B级的能力与‘神骸’做交换,韦德以个人A+的实力整整拖延了‘人神’半个多小时,白墓更是一个人击退了几十颗导弹。”
“所以还不明白吗?冯特。”格斯兰望向冯特,眼神充满着坚定,“循规蹈矩解决不掉那群畜生。我们需要的是特殊的个人主义者,而不是一群无能的坚定主义者。”
格斯兰一口将雪茄抽的干净:“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应该是找到谁发射的二十八颗导弹,还有巴黎那边墨瞳和苏依涵她们的情况。”
现在距离上次韦德葬礼的小插曲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里,白墓和易涵做了多个身体检查,简直可以说是把全世界有的没的都做了一遍。
期间,冯特多次劝告白墓留下来,但都被白墓以“老大的使命”给拒绝了。
但其实他没那种使命感,白墓一开始真想留下来,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多好?只不过每晚做梦的时候,看见那双十字瞳孔不免后怕。
一想到自己以后也可能是这个样子,便不由分说的拒绝。
韦德的尸体被周燃埋在她与韦德第一次玩耍的孤岛。
这一个星期,他尝试把比翼鸟和韦德的话传给周燃。
可惜,周燃房间的门一直紧锁,一天也只吃一顿白粥。
格斯兰每次看到只是抽口烟。唯一可能能和周燃对话的墨瞳,也早就因为任务坐飞机赶往了巴黎。
今天是白墓第十二次站在周燃的门前。
他屏住呼吸,轻轻叩了几下。
“周燃姐,我是白墓。”
门内没人回答。
也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死掉了,任谁都会难过几个星期。
就在白墓想把比翼鸟放在门前就要走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周燃穿着宽大的睡衣,那红色的双瞳像是褪色了一般,失去了该有的活泼,每一次眨眼似乎都在宣告自己生命的倒数。
白墓一时间差点没认出来,这位是那个拿RPG怼别人脑袋的周燃。
周燃问:“进来吗?”
“进···吧。”
白墓走进房间,自觉地把门又关上。
房间很暗,却没有白墓想的杂乱,他原本还以为周燃会乱砸乱打来发泄情绪,现在看来,周燃或许真的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周燃盘腿坐在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只留一颗脑袋在外面。
白墓也拘束的坐在板凳上,与周燃面面相觑,尴尬至极。
两人谁都不想先说话。
白墓觉得不对!明明是自己敲的门,进来之后什么都不说,也太没礼貌了吧?
“那个···”白墓将手中的比翼鸟挂件放在了桌子上,“这是老大父亲委托我交给你的···说瑞士银行租金太贵了。”
“他还留着啊,”周燃哀伤地看了比翼鸟一眼,“当时他说要好好保护我还不信,一个星期后就没从他身上见过这个挂件,谁知道他放保险柜里去了。”
周燃嘴角笑着,脸上却不见开心。
“老大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比翼鸟也能基因突变长出两根翅膀!”
周燃又露出了那样的表情,笑而不语,笑也不像笑,那张脸像是在说‘我知道你在安慰我,我已经感受到了,你可以走了’
白墓猛地站起身来,周燃都被吓了一跳。
“还有一句话!”
“什么?”周燃问的时候不带任何感情,似乎韦德死前不是给她传的话一样。
“爷···”刚开口,白墓又觉得尴尬不敢说下去。
韦德死前说的话,根本就是除了韦德谁都说不出口!
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准备,预备,开始!
“爷不稀罕你,所以别这么早去天堂找小爷,爷嫌烦!”白墓喊完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韦德死的时候明明说的那么帅,为什么轮到他传话,就变得这么猥琐?
老大!我不适合传话,你的一世英名被我毁了可别赖我!
换句话说,如果你的女人因为这句话对你幻灭了,你可别变鬼赖上我!
过了几十秒,周燃都没说话,就连最基本的客套话都没有。
白墓鼓起勇气,朝周燃看去,看到的却是狼狈不堪的女孩。
周燃有二十几岁,正是上大三的年纪,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总会让人忘记她也是个女人,是个会哭、由水组成的女人。
她看见韦德尸体的时候,只落了几滴泪,剩下的眼泪全部被烈酒代替。
周燃总觉得自己不是小孩子,不该哭,哭不该是她做的事。
哭在她看来是丢人的。
所以这一个星期,她都没掉过一滴泪。
但丢人是存在于眼中或脑中有人的时候。
现在没有。
在周燃的眼里,此刻这里没有酒,没有夕阳,没有韦德,没有长辈,没有格斯兰,没有韦邦,没有白墓。
整个世界只有桌子上那个廉价钥匙链,能听到也只有白墓口中那极具纨绔子弟的威胁。
韦德总是绅士风度,从小就被“教养”所束缚。
周燃没见过韦德说这种话的样子,脑子里想出那副画面又难过又觉得好笑。
在白墓眼里,周燃就是边哭边笑。
白墓察觉不妙,说了几句话后,连忙夺门而去。
他走后,周燃彻底放开情绪,在被子里哭了一场又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