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古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这话没错,因为我就来自所谓的“穷山”。我的家乡处在偏远的大山里,时至今日才堪堪摆脱贫困的牢笼,是为数不多的最后一批贫困县之一。山高皇帝远,这里出了不少贪官污吏,从上到下都是一丘之貉,当地一直摘不掉贫困的帽子与他们的不作为直接相关。由于没有文化,许多人也是目光短浅,封建思想浓重。
我对县里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它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的东向可以值得留念。我对待家乡的定义就仅限于生养我的那片高山,那个普通的小山村。小时候我曾经决心要远离这个穷乡僻壤,去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可当我踏入社会,感受了现实的残酷后,那个山沟里的小房子却成了我心里的念想。那里有陪伴我长大的老人对我牵肠挂肚,有间朴素但温暖的小屋可以让我放空一切,那里空气清新,风景优美,那里成了我难得休憩的港湾。
山里的孩子大多是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几乎每个人从小就成了留守儿童,但这些孩子都身心健康的长大了,往往也没有这或那的毛病。小时候无忧无虑,每天上下学都是一场游玩,在泥泞的道路上奔跑打闹,迎面清风,遍山青草,不亦乐乎。放学后就去山坡上放牛,待到快晚饭时间就屁颠颠回家。那时候天空还没有这么黑,月亮高挂照亮大地,树影清晰可见,除了没有色彩外与太阳照耀时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晚上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一群小伙伴就在院子里嬉闹,累了往凳子上一躺,第二天醒来已经睡在床上了。
小时候有使不完的精力,小学里那片草地总有许多不知疲倦的身影,来回奔跑,上课睡下课跑,放学也跑,像极了丛林里的鸟儿,在枝头跳跃、啼叫,不绝于耳。农村孩子从不存在作业写不完的烦恼,那时候的娱乐方式也花样百出,不同季节都有专属的项目,根本不会感到无聊。漫山遍野都有我们的影子。山里人没有春游,因为山里到处都是春天,我们在山野自己做饭,食材就来自不远处某家的土地;我们在石缝里挖草药,找到不少甘甜的树根;我们在浅浅的溪流里玩闹,细细的流水跑过了整个夏天。山野的风是自由的,高高的群山拦不住;田间的风是湿润的,螃蟹可以横着路走;远方的风是梦里的,把思念带去大山外面。
时光变迁,村里的叽喳声好像消失了,路边的老树也秃了头,稀稀疏疏的枯枝上也没了鸟儿的身影,村里变得冷清起来。原来当时那些孩子也成了远方的人,有的已经步入社会谋取生活,有的去到更大的校园求学,再过不了些个年头,就会有一桩桩全村人忙活的大事——墙上贴了红纸,屋里屋外换上红装,在欢笑声中开启新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