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色小网

第二天,日上三竿,小渔乡的码头上竟然一片白雪皑皑。

岸上的渔夫见到如此景象,纷纷诧异今年第一场雪来的比以往更早一些。

幸好淮水没有结冰,否则一天就要闲在家中,无所事事了。

岸边一艘乌篷船,船蓬里。

木柜上的蜡烛亮了一整晚。

江水生披着被褥,靠在蜡烛旁边,眼里满是血丝,昨日整整一晚都没有入睡。

那鬼影太过于诡异,让他提心吊胆了一晚上。

江水生暗自心道,“这个鬼影简直闻所未闻,要么就是刚出现的,要么就是有什么限制,否则淮水县早就尸横遍野了。”

好在自他回到小渔乡后无事发生。

江水生掀开单薄的被褥,感受到船舱内的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看来得尽早搬到岸上去,这八手乌篷船实在是太冷了。”

随即,江水生便开始清点此行的收获。

通宝元钱八百五十枚,主要来自张里正给贾仁义捞尸的报酬。

还有蚌珠一大六小,想来蚌精孕育的蚌珠绝对价值不菲,不能用普通的淮水蚌来比较。

此外,还有就是缠绕在鱼叉上的那个血色渔网。

血色渔网已经从鱼叉上脱落,前前后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并且重新变成了丝线球的模样。

而渔网上被他扯断的部分丝线也已经恢复,重新连接到一起,散发出一股腥臭味。

“有点意思,此网可以自行愈合,应当不是一件凡物。”

按照昨日梁磲施展的手段来看,只需将此物对准目标,并保持一定距离抛出。

丝球便会自动张开,化作一丈大小的渔网罩住对方。

江水生将此物揣进怀中,以备不时之需。

此外,还有一节两尺长的鱼鳞藕,也就是淮水藕。

只是此藕末端被咬了一口,不知价值几何。

江水生挠了挠头,心道,“梁磲死前曾反复提到过一名大寨主,看来这莲藕就是这大寨主赐给梁磲的,只是不知道梁磲立了什么功?”

河鲜土贡只需一尺长的鱼鳞藕即可。

江水生打算用这鱼鳞藕当土贡,毕竟这蚌珠可是成了精的老蚌孕育的,价值绝对在鱼鳞藕之上。

他将东西打包收好,准备先藏到水下。

随即,江水生开始仔细检查自己的变化。

鲶鱼变已经来到第二层,给他平添了八百多斤的力气,再加上自身的力气,江水生一拳能打出千斤力。

他现在感觉充满了力气,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但江水生的体格并未发生多大变化,还是六尺来高。

此外,御水的天赋也得到提升,江水生可以操控的水流重量来到两百斤,而且可以操控水流灵活多变。

他伸手一指碗中的水。

碗水立刻悬浮起来,按照江水生的念头,不断变化形状,时而化作水蛇,时而化作水鸟。

“按照道理说,人的身体百分之七十都是水……”江水生摸着下巴,思索一番,但又没有试验对象,只好先熄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眼下刚死了人,他也并不打算离开港口去捕鱼。

反正之前捞的鱼还在,可以送到方大娘家,让她帮忙腌制一些。

还有两天就到了交供的日子。

江水生要交的税,可不只河鲜土贡,还有船税,鱼课等等。

缴纳这些税是不能用渔获的,因为像鲤鱼、鲫鱼这种普通的渔获不方便保存,只能折算成稻米、粟米或者宝钱。

好在他现在不缺钱。

江水生打算提前编个竹筐出来,等到去县衙缴纳赋税的时候,再买一些柴米油盐带回来,准备过冬。

而且他还想用那份英雄帖换一门武学。

接下来的两天,江水生去了一趟方大娘家,又砍了一些竹子,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小篷船。

梁磲、贾仁义等四人失踪的事情立刻在小渔乡里闹开。

四艘乌篷船一夜未归,根本瞒不了多久。

紧接着,便有渔民在鹰愁涧外围,找到了他们四人的船只,并在船头找到了三具尸骸和衣物。

渔民看到三具没有丝毫血肉的白骨,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没多久,小渔乡便传出了流言蜚语,说梁磲四人被水龙王吃了。

事情很快便传到了淮水县那边。

县衙派出十几名皂隶来小渔乡调查。

有道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县衙开出八百钱的天价悬赏,打捞梁磲的尸体。

可没有任何渔民敢在晚上去鹰愁涧,直到白天来临,渔民们才参与打捞。

但江水生并未参加,他知道那邪祟的厉害,根本不敢再去鹰愁涧外围。

渔民们在鹰愁涧外围捞了好久,终于捞上了梁磲的尸体。

此刻,鹰愁涧外围的水面上,停靠着二十多艘乌篷船。

梁磲的尸身已经被抬上船,与其他三具尸骨摆在一起。

梁磲的尸身经过三天的浸泡,已经胀得跟巨人一样,皮肤发白,满是齿痕,显然被鱼类撕咬过。

旁边还有一个脸盆大小的老蚌尸体。

皂隶和渔夫们看到如此惨烈的四具尸骨,都面面相觑。

正当众人交头接耳之时,海岸有两道人影踏水而来。

其中一人身穿白色长袍,头戴黑色软脚幞头,脚下只踩着一根芦苇,便横渡水面,直奔乌篷船而来。

而另一个人身穿浅青色官服,腰间戴着一条玉石带,头戴黑色软脚幞头,拎着裙摆,在水上极速奔跑,同样可以踏水而行。

两人这般模样,瞬间惊动了在场的渔夫们。

渔民们瞠目结舌,诧异道,“踏水而行,一苇渡江,这得是什么样的高人?”

在场的皂隶们见到两人,纷纷抱拳行礼,说道,“卑职参见苏县尉,参见太史局赵司晨。”

渔民们听到两个官名,纷纷下跪。

他们只知道苏县尉是淮水县的官员,至于司晨是什么官职就不得而知。

两名高手跃上船头,便开始寒暄。

“赵兄,你这轻功一苇渡江不愧是佛门绝学,才入八品,便能如此轻松地横渡淮水,真令苏某羡慕。”身穿浅青色官服的汉子抱拳行礼。

而身穿白衣的赵司晨则回应道,“苏县尉过奖了,大家同为八品,说什么羡慕不羡慕的,先检查案子吧。”

两人低下头,开始打量起四具尸骸。

“赵兄,你们太史局有何高见?”苏县尉斟酌一番,率先开口问道。

赵司晨眉头紧锁,开口回应道,“这三具白骨应该死于旁边这头九品蚌精,应该是中了蚌精的蜃气,没有丝毫挣扎,便死在梦乡中。”

“可最后这具尸骸可就麻烦了,阴气入髓,其他的内脏虽然被鱼虾撕咬过,但还能看出个大概,唯独肝脏,消失的干干净净。”

苏县尉点了点头,回应道,“皂隶们已经查清,这人叫做梁磲,本是小渔乡的一名渔民,是捕鱼的好手,家中还有一子。”

“他这个死法,不免让人想起往年鹰愁涧的陈年积案。”

“这些老案的死者都是被人活生生摘走了肝脏,溺死在水中。”

“但麻烦的是,以前这些人都是死在深入鹰愁涧的地方。”

“有王家村的两名猎户,还有小渔乡的一对江氏夫妇,此外,还有淮水镇前来踏青的吴公子等等。”

“可眼前这凶案现场,距离鹰愁涧还有十里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