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水鬼

“这怎么可能？”梁磲后背靠在船壁上，嘴角溢出鲜血，诧异道，“该死，你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就是百斤大的鲤鱼也挣脱不开我的捕鱼网才对。”

“那水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可以控制水流。”

即便肋骨断裂，梁磲还是用顽强的意志保持清醒，抬起左手，从胸口中摸出一截莲藕。

这莲藕通体洁白，足有两尺长，遍布鱼鳞状的花纹，只是尾端已经被咬了一小口。

梁磲取出莲藕，就要塞到口中。

江水生虽然不知道这莲藕有何作用，但也明白梁磲既然会在危急关头拿出此物，便是自信能凭借此物翻盘。

江水生哪里会给他机会，猛地投掷出铁锤，砸向梁磲的左手腕。

清脆的骨头破裂声再次响起，梁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手中的那一截莲藕掉落在地。

江水生上前，直接将莲藕拿起。

梁磲见莲藕被夺走，像是被抽了骨髓，脸色苍白，色厉内荏地威胁道，“小子，我现在是龙门寨的人。”

“这鱼鳞藕可是龙门寨大当家赏赐给我的，你小子敢动我，就等着被杀满门吧。”

江水生摊了摊手，毫不在意，伸脚勾起地上的三叉戟，提在手中。

此时，那渔网已经绑在三叉戟上，化作一道道红色丝线，但并不妨碍江水生使用三叉戟。

他高高举起三叉戟，就要一叉结果梁磲。

忽然，梁磲的表情变得极端恐慌，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江水生。

江水生只是以为对方怕了，这才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可梁磲却抬起右臂，伸出食指，指向江水生的背后，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张了张嘴，但却又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这种小伎俩……”江水生一脸不屑。

他以为大致是这梁磲怕死，所以临终故弄玄虚，想要欺骗江水生回头，然后从他背后偷袭。

可就在此时，江水生突然感到背后升起一股寒意，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趴在自己身后，朝自己的脖颈吹气。

江水生抬起头，却见太阳不知何时已经下山。

此刻，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可谓月黑风高。

江水生举着三叉戟的手有些颤抖，僵立当场，

他身体的温度正在迅速下降，手脚冰凉，脑子像是被冻结了似的，只剩下惶恐这一种情绪。

那种诡异的冰冷感，正沿着江水生的后背缓缓移动。

江水生汗毛倒竖，只觉得背后似乎有一个男人的手掌，正在慢慢抚摸自己的后背。

紧接着，他耳边便响起“咔嚓咔嚓”的声响。

江水生分不清，这是河水在结冰，还是他的血液在结冰。

这时，倒在木板上的梁磲仓皇起身，二话不说，扭头便跳进河水中，强忍着多处骨折伤势，施展狗刨式，奋力朝水边游去，惊起一片浪花。

江水生咬紧牙槽，喝道，“变！”

下一刻，金光乍现，他变成一个鱼头人身的怪物。

背上的那只手似乎愣了一下，停顿在江水生的肩胛部位。

江水生哪里敢犹豫，纵身一跃，跃进水中。

入水之后，他奋力游动，可游动的速度却丝毫提不起来。

江水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背上似乎驮着一个重物，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就像晚上睡觉鬼压床一样，明明自己有意识操控四肢，但四肢却好像不听指挥。

好在江水生的鲶鱼变已经进入第二层。

他心念一动，双腿在金光中化做一条五尺长的鱼尾。

紧接着，江水生在水中的速度便开始激增，如同离弦之箭，朝岸边游去。

很快，他便超过了前方的梁磲。

当江水生超过梁磲之后，忽然感觉到背后的重物消失不见。

他一边向前游动，一边壮起胆子扭头看去。

梁磲确实已经被甩在身后，其背上正压着一团漆黑如墨的黑水。

这黑水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散发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梁磲驮着那黑水，根本游不动，四肢无力地摆动着，症状与之前的江水生一模一样。

他只觉得浑身气血都被冻结，身体不听使唤，接连呛了好几口江水。

“救我，寨主会赏赐……”

但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那黑影压着，慢慢沉入水中。

江水生见状，哪里敢犹豫，扭过头来，摆动鱼尾，全力朝岸边冲刺而去。

他全力爆发的速度早已经超过帆船，只用了一炷香时间，便冲上了岸。

金光敛起，江水生化作人形，却不敢有丝毫停留，迈开双腿，朝远离岸边的官道跑去。

往日里，他跑个半炷香的时间，便会气喘吁吁。

但如今有了怪力加持，江水生足足跑出去一炷香的时间，还浑身有劲。

他来到一棵大树下，取出事先准备的包裹。

包裹里存放着他的上衣。

江水生不敢停留，一边奔跑，一边穿上衣服，埋头朝小渔乡的渡口码头跑去。

没多久，他便来到官道上，这才喘了一口气。

“那怪物似乎并没有追上来，想来应该在吃梁磲。”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冤魂？水猴子？”

“只是可惜了那蚌精的尸体。”

江水生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也得不到答案，便趁着月色，继续赶路。

却说梁磲这边，正缓缓沉入水底。

他脸色苍白，双眼浮肿，胸口还有起伏，身上起了一层寒霜。

那黑影死死缠绕在他的身上，如同附骨之蛆一般。

临死之际，梁磲耳边响起悠悠的叹息声。

这声音里，似乎有无尽的怨恨与哀愁……

“肝，本太子的肝去哪了？”

“不要吃本太子的肝！”

“大师兄，大师兄，你在哪？为……为什么不来救我！”

鬼影语气愈发凄凉，黑气直接炸开，将河水染成墨色。

下一刻，梁磲的胸膛突然被剖开，肝脏被活生生取出。

鲜血沿着河水四散开来，但没有任何鱼类敢靠近。

“不是，这不是我的肝！”

黑影的叫声愈发凄凉，震得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

河水温度骤降，刹那间凝结成冰。

水中鱼虾尽数逃匿，躲避不及者直接被冻成冰雕。

黑影裹着肝脏，在浑浊的河水中，缓缓消散不见。

而梁磲的尸身则沉入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