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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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气活儿,倒是不在乎的。眼看着女儿就要满月了,琢磨来,琢磨去,可就是不知道该给孩子起个啥名字,要不满月那天,没法儿向老人交待。一想起女儿圆嘟嘟的小脸儿,小手儿,心里有一股管不住的美滋滋的劲儿,直往外冒……

中午大家都歇晌了。北场上晒满了刚打下来的新麦。吴文勤顶着一顶破旧发黄的草帽,抓起了大𦬔粑把场上晾晒的麦子从北到南翻了一遍。南场口有棵老槐树,刚才二黑兄弟走时,在树下铺了一条麻袋片儿,正好可以坐下乘凉儿。天气干燥,像要冒火似的。不能抽烟,只好拿出粗布烟袋子,用纸卷了一根,拿起在鼻前闻了几下,顺手夹在了耳朵上。

北场往东,地块都呈梯状,坡度不大,延绵一直到郎山脚下,半山腰是开垦出来的荒地,除了把整齐的田块种上杂粮外,其它坑洼的地方都种了苹果树,边沿边角的地方种了些核桃,山楂,枣树,柿子树。去年,父亲召集了些退休的大叔们,在郎山西北角的那片荒山坡种了好多梧桐树,今年开春儿,树生新芽了,除了有几棵干枯,大都活了下来。后来经队里商议,在林边的土窑洞外围了几根铁丝,弄了十几片破瓦缸,养了几十只养,让马棚的老王的父亲放羊护林。父亲也有了营生,早一趟,晚一趟,一天两趟在林子里转,好像这棵棵小梧桐树是他的孩子一样……

望着望着,吴文勤靠在老槐树上不觉睡着了。

晌后,人们陆续上工了。一般五队社员都在北场汇合,大家碰碰头,由队长分分下午的活儿。男社员来了,三三两两扎一堆儿,往麦秸堆儿上一躺,烙乏瘾儿;女社员来得晚,往往一过后沟还没上坡,就能听见她们“嘻嘻哈哈”拉话腔。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吴文勤还在睡。

三强嫂子最爱和后生们开玩笑了。顺手拎了一个防火备用的桶,放在文勤的耳朵边儿,用镰刀把儿使劲地敲啊,

“咣,咣,咣……”,

一下就把吴文勤激灵醒了。

顺手一把,没有抓住三强嫂子,往前一探身,三强嫂子一闪身,一个趔趄,“咕咚”摔在了麦场上,四脚朝天,大家伙儿呼隆隆地笑了起来。

派完活儿,吴文勤带着一帮年轻的小伙子们继续挖清大道以南的排水沟,雨季就要来了,沟清好了,可以归拢流水,不至于把田垄冲散。女社员们大都在麦场收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