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历295年,维桑尼亚丘陵的丘顶,托布的铁匠铺子。
詹德利十一岁,也适应了铁匠学徒的生活。
铁匠铺后面宽敞的石砌谷仓,每个角落里面都有一座熊熊燃烧的锻炉,空气里充满了烟硝和硫黄的臭味。
炭黑短发、深邃蓝眼睛的詹德利在打造胸甲,他沉浸于这一份工作。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金属、风箱和炉火,一种钢铁制作的音乐声,而铁锤成为了他手臂的一部分。稍后是拿起长柄钳子,将胸甲夹起浸入回火的冷水水槽,甲胄发出“滋滋”一般的声音。
詹德利感觉自己身体里面有用不完的力气,“种姓强韧”,这似乎应当感谢他那个从未关爱着自己的父亲。先祖狂笑风暴是个约两米一高的壮汉,而劳勃国王也有一米九六的身高。
“很好,詹德利,以你的年纪来说,你算是健壮高大,而且干活也勤快。”托布夸奖道,托布仿佛看到了一头骄傲而强健的小鹿。他是一个大铁匠铺的老板,但说到底更像是一个匠人。詹德利的样子,如果不去打仗,确实是打铁的好身板。
“谢谢您的夸奖!”詹德利继续自己的工作,不咸不淡的回答道。平心而论,他还很热爱自己工作的,虽然说打铁是一份重体力活,是人生三大苦。但是在托布的铁匠铺,肉、营养都跟得上,身体高大结实,比在小酒馆里饿着强多了。
“小鬼,打铁是一个慢工程,生铁之上有精铁,精铁之上有瓦雷利亚钢。总的来说,三年又三年,你需要好几个三年才能成为最好的铁匠。我当年。。。”托布刚想吹嘘一下自己在科霍尔的学徒生涯,又转念一想,这学徒在这里也不会长久的。劳勃的私生子,而且比继承人年龄还大,这孩子也隐约陷入了权力漩涡中。王后的骄傲和固执,君临人都略有耳闻,王后尤其厌恶国王的那些私生子。他注定不会一直在自己的铁匠铺中。
“你怀念你的父母嘛?”托布低声问道。
“怀念也没什么用,我都快忘了。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只记得她给我唱歌,她的头发是黄色的。至于我父亲,多半也早就死了!”詹德利摆弄了一下他的黑发,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润。
托布感觉詹德利的话语确实要噎死人,茫然无知的孩子,相比于锦衣玉食的婚生兄弟,他现在只能接受铁匠铺的苦闷生活。不过这样也挺好,万一这个小鬼知道了自己生父是谁,那么沉浸在国王儿子美梦里的私生子,多半不会安稳呆在铁匠铺里,那样会更糟糕。兰尼斯特家族的人,向来不好惹。
“你这孩子,很聪明,就是脾气有些拗!好了,这胸甲打的不错,你去玩吧!”托布让詹德利先结束工作了。
“谢谢!”詹德利打完铁以后,还可以和自己的那群学徒同伴闲玩一会。
“快来,詹德利,我们正在扮演骑士对决的游戏!”走出谷仓,来到铁匠铺狭长的庭院中,詹德利看到了自己的那群同伴,年龄也都在十三四上下。同样是穿着简易的汗衫,这是铁匠铺的标配。他们有的也是钢铁街铁匠师傅的儿子,慕名托人将孩子送到了最顶尖的大铁铺。还有的是破产贵族的次子、或者小市民的孩子。
“你们玩吧!”詹德利看着那群同伴,“我不喜欢这种游戏。”
“又来了,这家伙没有一点劲,这么大个子,却不喜欢拿起武器!”
詹德利找到了一个地方坐下来,看着学徒们过家家的游戏。铁匠铺里面有那些报废的钝兵器,就是这些学徒们玩耍的玩具,大多是钝剑。
“小心点!我是拂晓神剑!”一个胖乎乎,黄头发的男孩拿着一柄钝剑,耍了几下。
“你要把我笑死了!拂晓神剑如果像你一样胖的像头猪,那估计早就被赶出御林铁卫了!”一个瘦一点、带着雀斑的男孩哈哈大笑。
“该死的!那你来和我决斗吧!”胖男孩生气的说道。
“比就比!”瘦一点的雀斑男孩也举着一把钝剑,“我是无畏的巴利斯坦,最传奇的剑客!”
“拂晓神剑!无畏的巴利斯坦!”詹德利听到这些人名很熟悉,都是白骑士,这些都是最杰出的高手,不过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眼下的任务就是苟下去,别暴露。
两个人你来我往,与其说是骑士打架,更像是街头斗殴,这些铁匠小弟并没有专门的武艺学习,看起来就是小孩子胡闹。
打到最后,等两个人都累了,这两个人也算是打了个平手。
詹德利对他们这些杂耍一样的骑士没有兴趣,所谓打斗,只要更强壮,更高大就好了,在这方面,可能再等等就没有是自己的对手。
“算了,算了,我看我们都成不了骑士了!詹德利这小鬼还有希望,他最健壮,而且长得也工整!”
“詹德利,算了吧,他除了打铁就是打铁!詹德利,你喜欢当骑士吗?”
“不喜欢?”詹德利摇摇头。“我是来当铁匠的,我当骑士干什么,铁匠就挺好的。只要咱们手艺好,那些贵族老爷们不也要求着咱们打套铠甲!”
“哈哈哈!”詹德利的那些同伴们笑了起来,他们早已习惯了詹德利如此回答。他没有骑士的美梦,看来是天生的打铁匠人。
。。。。
在夜晚,詹德利听到了房间内嘈杂的声音。这个房间里面有四个学徒,有打呼噜的,还有一个在磨牙。
詹德利心烦意乱,这会更被吵得睡不好。
“得跑!”詹德利想了想,这是他的一个想法。但是很难,他没有支持者,现在只是个男孩。
君临是一个危险的城市,他留在这里很不安全。更主要是,他似乎一直活在蜘蛛的网络里。比如在那钢铁街后进入铺子的学徒中,詹德利知道就有八爪蜘蛛的眼线,会观察自己的近况,和自己讨近乎。詹德利依然是摆出天生铁匠的生活,打好每一份铁,不谈论政治与骑士,才是最好的伪装。
至于向劳勃国王公开自己的身份,说出那几个婚生子女的秘密,詹德利从未如此想过,那是最危险的事情。劳勃国王对于这些私生子没多少感情,即使是他名义上的婚生子女,也没见他照料得如何精心,他本就不适合做父亲。而且君临之中,兰尼斯特家族的势力相当庞大。
幸好眼下只有八爪蜘蛛知道他的身份,劳勃国王最年长的私生子。鬼知道八爪蜘蛛把这秘密压多久,或许只是给自己卖个好。
詹德利讨厌蜘蛛,蜘蛛把他送到了这里,瓦里斯是把他当成一个卖出高价的棋子,到了必要的时候扔出来。但詹德利更畏惧兰尼斯特家族的人,要是兰尼斯特家族的人知道自己,那个狠毒的王后必然会杀了自己,像他的那几个私生子弟弟妹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