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人

如今的禁军,分为殿前司与侍卫司两大体系。

殿前司下属铁骑军、控鹤军等精锐部队;而侍卫司则下属龙捷军与虎捷军,分别对应骑兵与步兵。

此时,樊爱能担任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兼武定节度使,他的叔父何徽则领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兼昭武节度使之职。

龙捷军作为骑兵部队,虎捷军为步兵之属。

叔父何徽为了锻炼何云,将自己的骑兵亲卫营一分为二,于是何云便领了叔父何徽给予他的亲卫营,整整两百精骑兵。

虽虎捷军本质上为步兵营,但作为何徽的亲兵营,自然是以骑兵为主力。

而何云自然也隶属于虎捷军节制。

随着最近局势越发紧张,叔父何徽为了保护他,以巡视黄河警卫为借口,将他派遣到了许昌县老家。

来到这个五代十国这个时代,他其实慌的很,因为这个时代实在是太过混乱且复杂。

何云前世仅仅是个数学老师,关于所谓的五代十国历史也仅仅在高中知识中有过些许涉及。

历史书毕竟只是浅尝辄止,很多内容都难以记全。

只知道些后周之后便是北宋,至于后周时期的人物事迹模糊不清。

细枝末节暂且不论,可赵匡胤是最后的人生赢家这一点谁都清楚。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那可是历史上极为有名的事件。

而当下最为紧迫之事,便是即将到来的高平之战。

何云的心中此刻满是思虑,究竟该如何实施“救叔父计划”呢?

经过一天的训练,何云告别王彦等人,踏上归程。

士兵们居住在临时搭建的大营,而何云之所以驻扎许昌县,便是因为他家人住在这里。

“娘,小娘,我回来了。”

何云风风火火地穿过宅院,冲进了屋里。

很快,他的亲娘便走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抱怨道:“都说了不用带这么厚的甲,你就是不听。”

亲娘名叫王燕,是应州人,已然三十好几,长相平平。

自石敬瑭将幽云十六州送给契丹人后,契丹人占据了应州,许多百姓纷纷向南逃亡。

王燕也随着家人踏上了逃难之路,然而在途中却与家人走散,举目无亲。

他父亲经过难民之时,便收入其中,其实就是掳走的。

当时他父亲好歹也是个指挥使,在战乱年代,不止一个人如此这么做。

原本他可是有好几个小娘,他娘亲原本也不是什么正室,之前的正室因为难产,没活过来。

而他娘亲却因为母凭子贵,当上了正室。

可惜的是他父亲跟随他叔父,征战晋州之时,阵亡了。

这让他们依附父亲而生存的妻妾,一时间都慌了,而他叔父除了慰问之后,再也没有管过。

虽然不少人知道他和他叔父的关系,但到底还是随着父亲死去,关系上也淡了不少。

如今何家大院,除了几个仆人,就剩下他娘亲和小娘两个长辈了。

至于其他的妾室因为无子无女,全都跑了。

原主一心要学父亲,建功立业,终于小小年纪,累死了,于是便有了何云的到来。

不一会儿,稍微年轻一点的小娘也出来了,端着木盆,温和的说道。“先吃两个蒸饼垫垫,待会饭就熟了”

何云接过之后,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小娘名杨卉,听说之前在大族家中,当过侍女,会写几个字。

当然何云不知道的是,杨卉其实是在北汉杨邠家中当的侍女。

杨邠是北汉前任宰相,被北汉隐帝所杀后,杨卉带着其孙女杨诗敏,在几个侍卫的保护下逃走,直到逃亡大周。

而那几个侍卫为了保护杨诗敏,不是重伤而亡,就是掩护而死。

直到进入大周,碰上何云的父亲,他老爹也不是什么好人,看到有点姿色就带回家。

当时杨诗敏才只有几岁,而杨卉对外说是她侄女。

何云他父亲,想也没想,直接给何云安排个童养媳。

“你叔父来信了,说是过几天要回来一趟。”老娘一边嘱咐着,一边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期待。

“嗯,知道了。”何云淡淡地应和着。

他心里清楚,叔父何徽若无要紧之事,断不会轻易回来。多半是大梁结果已经出来了。

何云吃完饭后,被老娘拉着拍去身上的灰尘,这才回到自己的屋里卸甲。

“来,帮我卸甲。”

何云抬起手臂,一套全扎甲重达几十斤,由众多部件组成。普通的刀枪箭矢很难对其造成伤害,可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碰就死。

若是力气不够,即便给把刀也难以砍开。普通弓弩在十步开外,除非射到甲胄缝隙,否则很难射穿甲片。

即便射穿了,大多时候也只是皮外伤,难以造成有效杀伤。

这便是精锐士兵能够以一当十的最大秘密。也正因如此,在古代,有刀枪不能说明造反,但私藏甲胄肯定是作乱反叛。

不过,一副好甲的价格也往往是兵刃的数十倍乃至百倍。

也得亏他有个当军都指挥使的叔父,不然这一幅好甲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

经过一刻钟的努力,全套里里外外好几层甲终于都被脱下。何云长舒一口气,抖了抖肩膀,顿感轻松许多。

“你怕我?”何云不解地看着离她远远的小姑娘。

随后便说道,“女孩子家家的穿的漂亮一点。”

“哼。”杨诗敏低哼一声,不与他说话。

何云懒得跟她计较,自己全身是汗,正准备出去洗洗。

也不再逗她,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原主欺负过她,导致她现在有些害怕他。

何云也知道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之前的影响,便懒得理会,而他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接下来的战争。

随手抓了条布巾就往后屋跑去。后屋早有侍卫给他打好了井水,等待着他的到来。

晚上躺在房间休息的何云,心中满是忐忑不安。

家人或许不知道危机的到来,而他也不能在家人面前,表现出慌乱。

如今她们如此关心自己,不仅仅因为自己是她们乱世的依靠,还是而且还是亲人。

他不敢想象,若自己不在,她们将会过上怎样的日子。

郭威即将离世,北汉联合他们的契丹盟友准备南下,却被柴荣打败。

可这些并非何云所关心的,他担忧的是叔父的决策。叔父跟随樊爱能溃败,最终被柴荣斩首。

偏偏他现在根本无法改变这一切。

他深知自己人微言轻,而且也无法说出还未发生的事情。最好的办法,或许便是随军出战,这也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但是前段时间,我自己给叔父何徽写了一封信,讲述便是自己想要参军作战。

于是便有了饭前的一幕,叔父果然不放心要回来一趟,其实他知道叔父要做什么。

谁不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呢?可是在这个乱世之中,他必须迈出这艰难的第一步。

累了一天的何云,在胡思乱想中渐渐睡着了。

北院那漆黑的小屋中,杨卉躺在床上,怀中搂着杨诗敏,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