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岑莺时身上的檀木似的清香,花朝满意地叹了口气。
岑莺时体温不高,在这样的天气里刚刚好,舒服的他都不想起来了。
可惜,没多久陈大师坐的那辆车就停了下来,停在了一间……日子馆?
日子馆是干什么的?
日子馆涵盖的方面很多,能看风水,也能挑日子,也就是择日不如撞日里的择日,有些还能帮忙算算命,给东西开个光什么的。
现在一个给人算命的“大师”,居然来找日子馆?
看日子馆这招牌,很明显老板不姓陈,陈大师这一身邋遢样,也不像是来工作的。
总不能是来踢馆的吧?
……弄得一身脏兮兮的来破人家的风水?
突然有了真本事——膨胀了——去踢馆——被暴打,所以脏兮兮——不服,再去踢馆——被暴打。
一番无厘头的内心活动。
没想明白,陈大师下了车,花朝让司机师傅停车,付了钱,也要和岑莺时下去。
热心的司机师傅还问:“要帮忙吗?”
看那架势,花朝但凡说一个“要”,他立马就要解开安全带跟着一起下车然后给陈大师一个擒拿。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不用,我们自己来就好。”花朝拒绝热心师傅。
他们又不是真的便衣。
这不好,万一陈大师报警了咋办。
他在花城的家属就花槐一条,总不能让花槐把他俩从看守所给领回去吧。
陈大师进了日子馆,等他们进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屋子里的陈设古风古色,摆着不少花朝没见过的书和不知道是不是古董的小玩意。
他没乱碰。
这么小一个地方竟然还有店员,一个看起来才小学年纪的男孩,此时正伏在店内的桌子上写作业。
看见他们进来,小男孩招呼了声:“看风水还是择日?”
“择日吧。”花朝随口说。
他指了指一直没说话的岑莺时:“你看这个,这是说要包养我的富婆,非要拉着我结婚,你看看哪天适合领证的。”
小男孩的眼神在听到富婆这两个字开始就变得不对劲,一会看看花朝,一会看看岑莺时。
是有些震惊到他了。
被迫成为富婆的岑莺时迟疑片刻,想叹气,没叹出来,那一口气变成了点下去的头。
“这你要等我爸出来,他刚进去了。”小男孩看向里面。
花朝坐了下来,很平常地问道:“你们这除了看风水和挑日子,还能看什么?”
“很多,还能算命呢。”小孩拿了本书摆到桌上。
是他们这家日子馆的宣传册。
看着很像那么一回事,算命风水应有尽有,还写上了一些这家日子馆以前解决的“疑难杂症”。
大多是为某某某驱邪。
不会运气这么差,随随便便就到了个有真本事的人家里吧。
花朝用手肘顶了顶岑莺时。
岑莺时摇头。
接下来花朝和小男孩聊了起来,小孩子没什么警惕,很快就让他套出来了信息。
陈大师来这里是为了转运。
那还是来踢馆这个理由听起来靠谱些。
没多久陈大师就走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跟在旁边一同出来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大概是这边的老板,一看见他们就招呼了上来。
花朝随便应了两句,拉着岑莺时跟上陈大师。
有些邋遢,神情沮丧的陈大师一回头,发现刚才店内两个客人跟着他一起出来。
他没太在意,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只是这时,两个客人中的年轻女子朝他走了过来。
“大师,算命吗?”
这女子表情冷冰冰的,虽然是在询问,可语气却是平平,说着大师,也听不出敬意。
陈大师呼吸一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来找过他了,无论是算命还是其他的生意。
他的运势一落千丈,钱财以各种方式离开。
到现在甚至连计划要搬进去的房子都租不起了。
两个人是这些时间以来唯一一个找他算命的,不管怎么样,这单生意他都得接下来!
就算他现在没了那种奇异的能力,但这种小情侣,要问的也不过是未来、爱情之类的事情。
这种他见得多也忽悠得多了。
先说两句好话,再泼冷水,最后给出他的“解决办法”。
他们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花朝看了眼时间,还早,没到饭点。
看了看脸色冷冰冰,但实际上是不知道该怎么问的岑莺时,花朝抬手戳了戳她背后。
“听说大师之前忽然之间算的很准,看的很透,生意也很好,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嚯。
花朝挑了挑眉。
岑莺时竟然先他一步开口问了,还这么直接。
感到惊奇的他忍不住又戳了下岑莺时。
一只戴有珠串的手扫过来轻轻将他拍开。
闻言,陈大师脸色有些难看:“出了些意外。”
花朝抬手,面对面待的越久,他越是发觉陈大师的不对之处。
这人身上的气息很复杂,很奇怪,像是深入的被另一股气息侵入了一样。
但是那另一股气息的主人不在这边了,否则陈大师不会这样混乱。
确认了这一点后,花朝也不客气,脸色严肃:“你摊上事了知不知道?”
岑莺时侧目。
她总觉得,花朝在说这句话时,心里是笑着的。
估计还会笑得很开心,觉得这句话很帅,很符合当前的氛围。
不知不觉,她也装出了一副严肃模样,把手握了起来。
陈大师:“???”
以为好不容易接了单生意,结果……
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
这不是他用来忽然那些迷信又胆小的有钱人的话术吗?
这他妈,遇上同行了?!
“你之前也不过是个靠话术骗骗人的,没什么真本事,对吧?”花朝轻轻敲击桌面:
“后来不知道怎的有了本事,运气也变好了,但现如今却落到要去日子馆找人转运,那儿的先生不过是比以前的你多读过几本书,你是走投无路了?”
陈大师额头直冒冷汗,他此刻仿佛走在无人的小径,周遭全是对他露出尖牙的恐怖毒蛇。
他下意识就想逃离,在这个想法产生后立马付出了行动,拔腿要跑。
可不管他怎么跑也跑不出多远,周围好像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圆罩子里。
岑莺时松开交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