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该有一个天下第一的气势

周当兴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晓去如何解释眼下的事情了。

刚才自己可还在吹嘘,那外头的事情,都是自己在家里交代的。

可若是应下来,那岂不是说,他周当兴是我大唐的罪人?

至于什么时候裴红鸾带人围杀的谢风流,周当兴真的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只是在那事情之后,他才听到了一些关于那事情的皮毛。

周当兴知道裴红鸾的身份,可他不知道裴红鸾的那个身份代表什么,又是想要做一些什么事情。

至于城外的十万将士,周当兴知道为何而来。

那坐在身侧的谢风流也肯定知道,上次这个家伙,可还跟他说,他快要做天子陛下了。

那现在又是如此问出口,不就是诚心想要他周当兴难堪吗?

周当兴的眉头皱起,眼神之中原本就没了光彩,现在再去看向谢风流,都差点儿就要将心中的阴暗吐露而出。

但毕竟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很久的沉寂之后,将事情引到了另外一件大事之上。

他的脸色不正常,说话的语气也有一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他问道:“最下流,本王是看着裴神将死在了你的剑下。裴神将是红鸾的义父,也是本王的义父。”

那目光还在随意乱瞥的道门弟子,依旧是原本模样。他还转头问道:“那阿兴是想要找我寻仇?”

“其实完全没那个必要,裴神将是死在了我的剑下不假,可他是笑着死去的啊。”

“这世间还有几个人,能是带着自己喜欢物什,带着自己的心愿一同死去的?我想来想去,好像裴神将,也算是我大唐的独一份吧。”

“阿兴啊,我看这事情你反倒不能怨恨我,还应当感激我才是。”

“放你娘的屁。”周当兴没忍住就当即骂道。

可转头看到谢风流如同两柄利剑的目光,周当兴的气势眨眼间就荡然无存了。

他是亲眼看着裴建山死在了谢风流的剑下,那裴建山是什么实力,他都不能从这个道门弟子的手中占到便宜,自己就能了?

周当兴咽下一口唾沫,也将那腹腔之中的怒意咽下。

当他再与谢风流直面之时,又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

周当兴从桌面正中,取过来了酒壶,就要给谢风流斟酒:“最下流,本王也没有说过要计较这事情,往后咱们之间就不要再提了。”

“不管义父是……算了算了,本王要是再提起,你就打烂本王的嘴,嘿,来最下流,本王敬你一杯。”

那酒壶被谢风流抬手拦下,谢风流摇摇头说道:“阿兴啊,我不能饮酒。”

“哪有男人不饮酒的道理?”周当兴执意如此。

他又问道:“或是说,你能说出来个道道。”

谢风流点点头,就解释道:“我当时答应过了一位姑娘,从此以后再也不饮酒了,不管是什么样的酒,又是与谁在一同饮酒。”

“什么时候的事情?”周当兴眨眨眼珠子,还是没有收回酒壶。

“刚才还说本王呐,原来你他娘的也是个怂包。”

谢风流摊摊手,无奈一笑道:“那你也说过了,有些事情是要让着点儿,我说到做到啊。”

“这又没有外人,何必装出这个模样来?”周当兴的酒壶继续下压,谢风流不再阻拦,却也没想过再去动筷子。

当谢风流身前的杯盏之中被酒水填满之后,周当兴又给自己斟满酒水。

他一饮而尽,畅快地发出一声长吟。

他昂首望着正殿高处的屋檐,突然念叨道:“红鸾是个身份,本王其实也能猜出来一些了。”

“但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本王好,本王不会计较她的过错,本王会顺从她的意思,哪怕她就是要让本王大逆不道,或是要让本王被天下人唾弃。”

“都无所谓的,因为她是本王的女人啊,她又不会背着本王,做什么让本王感觉很不痛快的事情。”

“阿兴看得比我透彻啊。”谢风流呢喃道。

“可若是我是你,就不会去做这些事情,不是说是不是大逆不道,又会不会被天下人唾弃,而是不值得。”

“那毕竟是自己家的娘子,一个女人去做那么多,到头来什么好处都落不到自己身上,图什么啊?”

“阿兴,你扪心自问,你若是真的做了那天子陛下,还能如同现在这样,一心一意地跟嫂子过日子?”

“嘶。”周当兴的眼眸瞪大了一些,他也吞下了几口苦水。

他摇摇头,不敢去随口胡乱答应,因为周当兴知道自己做不到的。

一旦做了天子陛下,跟做洛阳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别看他这个洛阳王能够掌管河南府内所有大小事务,但距离那名义上只比他高出一线的天子陛下,起码相聚着殿前百阶那么高。

做了天子陛下,心境就会不同,所看到的也会不同。

天子陛下的眼前是整个天下,那得是多少个洛阳城,又会是多少个河南府啊。

既然是不能,这话题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周当兴收回了双手,也看向了正殿之外。

他的脸色又转而严肃起来,很是认真地回头与谢风流对视。

口中的疑问也就在此出口:“对了最下流,你可知道今日本王为何请你来这王府正殿之中用膳啊?”

“阿兴有话不妨直说。”谢风流回头说道。

尤其是见到周当兴的这副不怀好意的面容之后,谢风流就大概猜到了几分。

但有些话,还是要周当兴亲自说出口才是。

他是客人,不是这洛阳王府的主人,要是周当兴到了帝都长安城内,他不会如此对待。

周当兴果然将话说出了口,他轻咳一声是为了避免尴尬。

他的声音很清脆,与刚才的语气完全不同:“本王是想要问问,最下流你何时会离开王府?”

“喏,我就知道你会这般说。”谢风流看向了身前的杯盏,杯盏之中满是酒水,酒水能倒影出他的半面脸颊。

他就对着那酒水中的面容笑了笑,那面容也在对着他笑。

谢风流也压低了声音说道:“要是这是在帝都长安城内,我肯定不会这般去对你。你可还没带着我在这洛阳城内走走,我也有很多事情,没跟你好好说道,你这就要赶我走了?”

那坐在一侧的周当兴面容上没有生出内疚神色,他轻舔嘴唇言道:“义父已经走了,这洛阳城还有什么地方是能让最下流你看入眼中的?”

“听说你是为了红鸾的妹妹材青衣而来,不如本王就为你探寻探寻踪迹,你好快点儿追上去,说不定过个几日你们就能相聚了。”

“是不是有些话,阿兴还是没有告诉我啊?”谢风流在周当兴话音落下之后,就当即问道。

周当兴叹息一声,也不愿意藏着了,就抓起了谢风流的袖口说道:“本王就知道这事情瞒不住你。”

“最下流啊,本王跟你老实说,你要是再不走,红鸾可就要对你动手了。”

“昨日本王亲耳听到的,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离开这脚下的洛阳城吧,你们要是闹个不愉快,本王都不知道究竟该帮着谁。”

他的脑袋随之压低,看模样是有些悲伤,却在那话语之后,眼眸眯成了两条缝隙。

没想到的是,被周当兴抓在了手中的谢风流,轻轻挣脱了周当兴的手臂,然后发出了一阵笑声。

谢风流就在笑声最盛之时,对着他问道:“阿兴啊,你是害怕我死在了嫂子的手里?”

“这事情你完全不用担忧,我是谢风流,现如今的天下第一,真真正正的当世最强,别说是嫂子一个人来,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来,我谢风流也能逃得掉。”

“这可不是我在说大话,而是跟你家义父学的。天下第一,就该有一个天下第一的气势。”

“你们谁死了本王都不乐意看到,红鸾是本王的娘子,你又跟本王一起闯过祸,一起在长安城内横行霸道,这不管怎么说起来,咱们都不应当是仇家啊。”周当兴随即言道。

谢风流颔首,赞同了周当兴的说法。

只是他的面容上还是带着奇奇怪怪的笑,这笑意会让周当兴的头皮跟着发麻。

他又说道:“原来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嫂子。”

“也对啊,毕竟嫂子是能跟阿兴你过一辈子的人。只是阿兴有没有想过,我根本就走不出去呐?”

周当心听懂了谢风流的话,所以他将牙关紧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