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弩箭所至,是在那军阵之后,军阵之后是刚刚架设起来的弩车与投石车。
这些都是攻城拔寨的利器,一旦今日的战局被这些利器左右,又有了叛军人数上的压制,帝都长安城的明日就再也没有了曙光。
起码对于此时的大唐而言,是如此境遇。
所以,弩箭所向,直接深深扎入到了那些巨大的攻城利器之内。
一根弩箭抛落而下,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直接从投石车的顶端,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
那裂口之后,是一道道散开的裂纹,裂纹遍布在了整个投石车的身周。
周遭的数个叛军将士,面面相觑,刚刚架在了投石车之上的巨石,也在刹那之间从投石车上滑落而下。
那巨石开始在叛军军阵之内活泛起来,直到数百将士挡在了巨石的必经之路上。
但再去看向那最前方的数名甲士,皆是胸腔下陷七窍流血,多半是活不长了。
等剩下的将士反应过来,看向了那投石车所在,已经在一个剧烈晃动之下,从中断裂而开,炸裂为了两大块木屑,掀飞在了原本投石车所在的两侧。
那投石车的正中,倒灌而下的弩箭尾端,依旧在轻轻颤动。
叛军的军阵之后,不止是一辆投石车遭到了此等待遇,是几乎所有的投石车,都在这一轮冲势之下,尽数被毁。
但总还是会出现一两个例外,便有两颗硕大的巨石,从叛军的军阵当中反击了回去。
巨石有四五个人环抱那么大,从此处到了长安城城头之下,巨石的周遭都因为与空气的剧烈摩擦,燃起了熊熊烈焰。
直到巨石撞在了长安城的城墙之上,就算是整个大唐最是雄伟辽阔的帝都长安城,也依旧不能在巨石的撞击之下,保持原本的完好无损。
在那巨石所落之处,终于出现了一个圆形的蛛网裂痕。
城头之上的数个将士赶忙分立在了城头的两侧,生怕下一刻这城头塌陷,将让他们葬身其内。
城头上与军阵后方的你来我往,并不能干扰到此时城下那最激烈的战场。
在众多河西武卒的护佑之下,冲车缓缓向着长安城城头之下行去。
前方阻拦的将士再多,终究不能拦下攻城锤的冲撞之力。
遂以冲车为圆心,叛军形成了一个个半圆形的方阵,杀入到了守城将士的军阵之内。
周遭的守城将士不能靠近,就连一些好不容易聚在了一起的江湖游侠,刚刚拦在了冲车的前方,也很快就被填上来的河西武卒所淹没。
战场的一角,终于有人将冲车周围的河西武卒驱散向了冲车的后方。
数十个守城将士赶紧围了上来,将冲车拦在了半途。
又有数个江湖儿郎,高高跃起,用手中的兵刃劈落在了冲车的梁柱之上。
“咔嚓!”一声脆响之后,整个冲车倒塌而下。
原本埋伏在冲车高台之上的叛军将士,还未曾来得及兴奋这城头就在眼前,脚下的猛然掀落,就让他们跌落到了这凡尘的地狱之内。
跌落在地的叛军,很快就被陌刀与长枪带走了性命。
没有了冲车的掩护,守城将士很快又在江湖游侠的帮助之下,重新与周遭的重甲将士,组成了战场最前沿的铁盾战阵。
可这毕竟只是昂长战阵之内的狭小一角,向着此处的左右两侧打量出去,皆是冲车与叛军的河西武卒占尽了优势。
也就在此时,城头上的将士之内,冒出来了一个个身披道衫的道门弟子。
这些弟子身后都负着道剑,他们是从道门龙虎山,接连几日马不停蹄赶到了长安城内的道门精锐弟子。
这些弟子也都是道门三十二座道庙之内,众多弟子当中的佼佼者。
但现如今的大唐危在旦夕,这些弟子便在一位三十二座道庙坐镇道长的带领之下,走下了龙虎山,来到了帝都长安城境内。
那道长此时也在城头之上,用江湖人来约束江湖人,向来就是最合规矩的事情。
只见道长高呼一声:“出剑!”
话音之后,道长双手捏起剑指,身后的三柄道剑齐出,向着那城头之下的冲车就劈砍而去。
分开了城头将士的众多道门弟子,也没有人会在此时有所保留,都纷纷捏起剑指,将身后的一柄柄道剑祭出。
这些道剑很是锋利,冲下城头,就撞在了那汹涌而来的冲车之上。
可惜,道剑就算是足够锋利,但本质终究还不过是道剑。
用道剑去与堪称庞然大物的冲车对撞,自然是落不下多少的好处。
这就有数个道门弟子,直接在出剑之后不久,就因为力竭而直接昏倒在了城头之上。
那道剑不仅仅没能破去冲车的攻势,反倒还让他们丧失了原本不应当用在此处的优势。
但这毕竟只是道门弟子的少数,更多的弟子,多多少少算是阻拦下了冲车的攻势,让被河西武卒护在中央的冲车,不能直接撞在长安城的城头之上。
因为有了道门弟子的飞剑驰援,城头下的诸多江湖儿郎,也终于又找到了机会。
他们很快就在河西武卒的围拢之下,劈开了一条道路,直接撞在了冲车之上。
又是接连数辆冲车,眨眼间成为了这城头之下的残骸。
远处的投石车虽然尽数都被破去,但还有弩车依旧在发挥着巨大的威力。
那些弩箭破空而来,直接撕开了前方将士守护着的铁甲战阵,让被拦在了铁甲之外的叛军将士,终于找到了一个个全新的突破口。
叛军毕竟势大,城头下的数万将士与江湖游侠,很快就被叛军团团围住。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原本的优势就当然无存。
但这些叛军想要彻底吞食掉城头下的这股势力,起码还需要很久的时间。
单单是那些江湖游侠,在叛军没有凝结出有利的冲阵之前,根本奈何不了这些浴血前行的江湖豪杰。
城头之下的优势既然不复,那诸多的将士,也就不再理会是不是还会有冲车能临近到城头之下。
索性干脆不管不顾地与叛军厮杀在了一起,但毕竟只是普通的将士,论起单兵作战能力,肯定比不过那些在战场厮杀了不知晓多少年的河西武卒。
城头之下的尸山和血水越来越高,是比天穹之上未曾到来的狂风暴雨更显疯狂。
那远处的天空上,又有两个巨大的黑色阴影笼罩而下。
两颗巨石再次向着帝都长安城的城墙冲击而下,这一次的位置与角度,与之前一般无二。
也早就有冲车停在了那巨石之前撞开的裂纹两侧,只等这些巨石落下之后,冲车就亮出攻城锤,直接将这所谓大唐最雄伟的城池,撕裂开一道裂缝。
“咚!”一声巨响在城墙之上响起,那巨石是如愿以偿的撞在了长安城的城墙之上。
也撞在了之前的裂纹之上,但整个长安城城头也仅仅只是晃动了一阵。
那巨石折回,反倒是撞到了不少的河西武卒。
有人不管不顾地直接下令,两辆早先备好的冲车,直接被推在了那裂纹之前。
两个明晃晃的攻城锤,即便是没有天穹之上的日光照射,竟然也让人感觉到了些微刺眼。
巨石之后,攻城锤又再次落下,整个城头又跟着开始剧烈的晃动。
城头之上的将士,将一把把弓弩对准了城头之下,那些护卫在冲车两侧的叛军将士,如雨般的箭矢垂落,便是让这冲车的周遭,没有剩下几个还能站着的人影。
但冲车撞在了城头之上,也就有藏身在冲车高台上的叛军将士,直接落在了城头之上。
城头上不可能是势均力敌的战斗,不论怎么相比,不足百人的叛军冲上城头,都不会对城头之上的守军,造成任何的大威胁。
这些叛军杀上了城头,也只是弹指的功夫,就成为了守城将士脚下的烂泥。
反倒是有一些精干的将士,直接登上了冲车的高台。
他们从高台上俯瞰下去,便能用手中的弓弩,直接射杀藏身在了冲车之后的叛军将士。
又有树根弩箭向着远处叛军的军阵之内射落而去,这一次的弩箭终于是将最后的两辆投石车,也撕裂在了叛军的军阵之后。
“嗖!嗖!”叛军很快就给予了还击。
没有了投石车,但还有弩车,数根弩箭,齐齐向着叛军正对面的长安城明德门抛落而下。
“梆!”巨大的弩箭,狠狠撞在了城门之上,也有一两根弩箭,直接贯穿了厚实的城门,从那被贯穿的洞口望进去,城门内的地面上,已然出现了丝丝血迹。
也有叛军将士,护送一辆冲车,立在了城门之前。
“守住城门!”城头之上的史腾骏望见了城头之下的局势,立马高声呐喊道。
但也因为他的一声呐喊,招惹来了数根箭矢的照料。
幸亏身侧的亲卫反应得及时,将他一把按倒在了城头的地面之上。
听到了城头上传来的声响,便有一道道身影,向着明德门之前汇聚而来。
这些都是原本就被分配在了明德门之前的江湖游侠,现如今的他们,身上都带着伤势,也从原本的多达百人,到了现如今的不足三十人。
但在这如今的局势之下,他们没有怯懦,他们是直接拦在了冲车就要撞击的城门前方。
这些人不可能拦下城门前方的冲车,与冲车周遭密密麻麻的河西武卒。
不过是在攻城锤的一个冲撞之下,就有四五名江湖游侠,直接撞落在了城门前方,再去看时,体内的气息却是已经散尽。
城头之上,有数个将士直接冲上了冲车的高台,他们用手中的陌刀,将高台之上的将士,劈落向了冲车的四周。
又被其后赶上冲车高台的守城将士,挤下了高台。
数根长矛被这些将士从身后摘下,向着冲车的四周抛落而下。
可惜,攻城锤又再一次被拉动,就在数名将士的目光注视之下,攻城锤重重撞击在了城门之上。
整个城门都被撞飞了出去,也为叛军的前行开辟了通往城内的第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