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得向着神圣罗马帝国称臣才行

“不就是来扯个手续么？多简单点事情？”

“莽就完了！”

……

在外面的时候，安娜便是这样给自己打气的。

而且，听说现任教宗尼古拉五世冕下还是一个罕见的“国际主义者”，甚至在君士坦丁堡城破的时候，他还派船队去希腊营救过灾民……

既然是这样一个教宗，那他应该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为难自己吧？

……

事实上，安娜的猜测没错，教宗尼古拉五世确实没有任何为难她的想法。

他本人除了容貌有些肃穆之外，也确确实实是一个很好的教宗。

……

但是安娜没有想到的是……这教堂主殿之中，除了教宗本人之外，此刻居然还有至少十来个枢机主教，几十个司铎，甚至还有上百名的枢机团执事！

这阵容谁能顶得住？

只是比这群人用各种各样的眼神盯着，安娜坐在他们的面前，就已经觉得浑身难受了。

……

“神啊，鎏金十字架？真是大不敬！”

“她至少应该将她的十字架摘下来握在手里！”

……

“一个希腊人？该死的……是谁把她放进来的？怎么还不把她赶出去？”

……

“紫色……来自东方的异端国王？”

“她现在不会正在心里和圣像祈祷吧？”

“这是我今年见过最邪门儿的事情了，我保证。”

……

事实证明，罗马天主教会的成员们真的很不欢迎安娜的到来。

作为枢机团的成员，这些教会的神父、主教们几乎已经可以代表整个教会的中上层成员了。

在这些人的身上，安娜能够明显感受到那种目光的鄙夷和排斥……她能感受到这种感觉，并且往往是年轻越年轻的家伙，看向自己的眼神就越是明显。

这可能是因为他们真的年轻气盛，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年纪较大的枢机主教和司铎们见惯了世面，因此在表情上伪装的比较好。

……

只是对于安娜而言，在这种时候再去思考到底自己更不受老一辈喜欢，还是更不受新一辈喜欢，其实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了。

这种事情争论个高低又能怎样呢？

现在的她，只想赶紧把事情办完，然后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人充满恶意的目光注视之下。

“呼……先前怎么不说有这么多人在这儿？早知道就不这么草率了。”

心中暗暗腹诽了两句，安娜的额角似是有冷汗下落。

可在外表上，她依旧保持着最完美的笑容，挺胸抬头如同一只高傲的白天鹅般，将自己的所有自信展露于世。

抗压今天看来是没法避免了……

既然如此，那安娜怎么也得让自己的表现淡然一些。

毕竟，可不能真的让这些天主教会的家伙，把自己当成平凡日常生活中，一段只能给他们带来欢乐的愚蠢猴戏。

……

只是……

“很抱歉，但是不行。”

有些苍老的声音将安娜从脑补之中唤醒，也让她的意识重新回归现实。

“您说什么？”

安娜皱了皱眉，看向面前带着三重冠冕的老人，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他是说自己已经办完事情，可以离开了？

好像不是。

……

那他是说……不行？

不行？

对于这个回答，安娜感觉有点陌生，有有点茫然。

……

“很抱歉，安娜陛下。”

“这件事我也没有办法直接帮到你。”

目光和善的看着这位远东漂洋而来的后辈，教宗尼古拉五世的脸色也很难看。

准确的说，这似乎是一种说不出的“为难”。

……

“可是……为什么？”

安娜的眉头皱成一道扭曲的曲线，有些不解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根据佛罗伦萨普世公会议的决定，两教应该已经归一了才对。我不过是想要带着最后的遗民北上爱尔兰，这应该不会影响罗马天主教会的利益才对。”

“为什么……不行？”

……

如果安娜没有记错的话，按照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大公所说，还有先前那位在圣玛丽亚教堂当值的乔治给她的暗示，现任教宗尼古拉冕下，应该不是什么会轻易为难她一个流浪政府的性格。

既然不会为难她，并且自己的决定也对天主教会有益……那为什么教宗会在现在这个时候拒绝自己？

……

“孩子，并非是我不支持你的行为……你很勇敢，很坚强，我也乐意看到上帝的荣光照耀在这世间的更多地方。”

“但是，你要知道，封土一事不但是一个宗教问题，也是一个政治问题。”

教宗抿了抿嘴唇，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孩儿，欲言又止：

“如果想要得到爱尔兰的领权，那么前提是……你得是一位受到‘皇帝’分封的帝国内诸侯。”

“不是特拉比松皇帝，也不是东帝国皇帝……而是日耳曼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

“想要无条件的接受封土，前提必须是……你得向着神圣罗马帝国称臣才行。”

……

即便是已经活了大几十年的时光，可当这样一番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时，教宗尼古拉的脸上仍旧浮现出了一抹骚红。

瞧瞧……自己说的这叫什么话？

这还是人话吗？

因为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宗国之间的关系，就必须强迫一位东帝国的成员向着神罗皇帝称臣……

尼古拉觉得，在过去十年，以及未来的十年里，这大概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侮辱性最强的一句话了。

……

“不可能。”

不出尼古拉的预料，面前的女孩儿拒绝的十分干脆。

只是在他的面前，安娜却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的情绪，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可置否的坚决。

“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我以为在千禧年分开之后，罗马天主教会至少能保持这最后的体面。”

“要知道，爱尔兰岛并非是日耳曼帝国的领土，它只是以天主教会作为主流信仰罢了。”

“于情于理，这件事都与日耳曼的皇帝无关。尼古拉冕下，你为何不能直接裁决此事呢？”

……

“还是说……即便是天主教会，如今也已经成为了日耳曼人统治欧洲的傀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