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麦格回到了霍格沃兹城堡,沿着会移动的楼梯上到八楼。

她走近一只长相十分丑陋的石兽,后者拱卫着一道向上的旋转楼梯,楼梯通往校长办公室。

“口令。”石兽口吐人言。

“滋滋蜂蜜糖。”

“正确。”石兽得到正确的通行口令后便跳到一旁,露出了身后的旋转楼梯。

麦格皱着眉头,一边思索着一边上楼。楼梯的尽头有一道栎木门,门上有精致的狮子纹锁头。

她敲了敲微开的大门,门内人声鼎沸,好像有一百个调皮捣蛋的学生被塞在里面。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个温和的老人声音,“请进——门没有锁。”

麦格推开门走进这间办公室,随着她的进入,办公室立马变得安静起来。霍格沃兹现任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就坐在办公室巨大的窗台前,修长的指头对在一起,微笑注视着麦格的到来。

他又高又瘦,留着飘逸的银白色胡须——得有几英尺长,可以束进腰带里,鹰钩鼻歪歪扭扭的,似乎折断过,有一双明亮湛蓝,眼神极具穿透力的眼睛。

这是间很“有趣”的校长办公室,墙上挂着历代霍格沃兹校长的肖像画,里面的人物都在假寐,有个中世纪爵士打扮风格的校长还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那张大办公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银器,有的一边旋转一边喷出烟雾,有的演奏着动听的旋律,一只凤凰蹲在专门准备的栖木上。

邓布利多用他明亮的蓝眼睛,透过半月型的眼镜饶有兴致地盯着麦格。

“米勒娃,你看上去心烦意乱的,要来点比比多味豆吗?我确信至少这颗鲜绿色的不会难吃......我敢打赌,不是青苹果味的就是提子味的。”

说罢,他一只手捋起自己天父般又厚又密的银白长须,另一只手从办公桌上的零食袋里捻起一颗鲜绿色的糖豆扔进嘴里。

片刻后,他的脸皱了起来,愁眉苦脸道,“是胆汁味的。”

麦格脸色不虞地拒绝了,“阿不思,我有正事要说,您至少得把比比多味豆收起来吧?”

邓布利多有些不舍地妥协了,“好吧好吧,什么事呢?”

“一个孩子,即将成为霍格沃兹新生的孩子,成为了默然者。”

邓布利多肉眼可见地严肃起来,他问道,“说说看,米勒娃。”

麦格立马把不久前发生的事一一说给眼前的老人听,没有半分遗漏。

等到她说完,她有些犹豫地问道,“阿不思,关于那个女孩给出的线索......”

“阿德贝.沃夫林,我的老朋友,《魔法理论》的作者。”阿不思的脸色很平静,“看样子我得抽空和他见一面了。”

“这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阿不思,你得去看看那个孩子,帮助他。默然者很少有能活过十岁,他现在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但......”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正是因为它不会经常发生,是吗?我了解了,别担心,米勒娃,我会关注此事的。”邓布利多清晰有力地给出保证。

得到他的保证后,麦格尽管还有些犹疑,但明显没那么焦虑了。

“我听说今天厨房的家养小精灵们今天似乎做了小茴香牛排和无花果酱布丁,去试试吧米勒娃,你已经奔波一天了。”邓布利多微笑着道。

麦格点点头,在他看来,即便是默然者,邓布利多也肯定有法子帮助亚纶.海泽尔,毕竟他可是一百年来最伟大的白巫师。

她步伐稳健地离开了,就在她走出校长办公室门的一刹那,阿不思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和痛苦。

这丝痛苦一闪而逝,墙上的肖像画们结束了假寐,叽叽喳喳地交谈起来。

一位穿着医师服装,留着长长的银发卷儿的老女巫用一种特别轻柔的声音担忧道,“默默然!在我们那个年代,这可是让巫师们闻风丧胆的东西,希望那个孩子好运。”

其他肖像画也参与了讨论,一个尖锐高亢的男声格外醒目,“要我说,那个默然者小子死定了!默然者几乎没有能活过十岁的,他已经多赚了一年啦!”

很快他就被两位走进他肖像画里,体型强壮的前校长逮住,狠狠揍了一顿,痛呼声和叫好声几乎淹没了校长室。

所以没有人看到了邓布利多眼中那丝很快闪过的痛苦。

办公桌上的福克斯倒是看到了,但它只是歪歪头看了一眼邓布利多,很快就把目光移回自己漂亮的尾羽,勤劳不懈地啄起来。

邓布利多抬起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么保持了看天的姿势好一会儿后,他才终于拉开面前的抽屉,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张格外陈旧,但能看出被主人保护得很好的老照片。

上面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两个男孩模样和邓布利多有些相似,但一个表情温和,另一个男孩的神态却桀骜得多。那名女孩害羞地拎着蛋糕裙,笑容甜甜的,和拿着照片的邓布利多对视。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声音低得有如梦呓,这位已经一百多岁的巫师抬起手背,揩了揩湿润的眼角。

他这番举动终于惊动了墙壁上挂着的历任校长肖像画们,一位瘦小的老男巫担忧道,“阿不思,你还好吧?”

“我很好,谢谢你,阿芒多,只是想起了些陈年旧事。”邓布利多收拾好心情,微笑道。

被称作阿芒多的瘦小老男巫摇头叹气,“其实你不用......”

说到一半,他仿佛意识到了有些不合适,生硬地中止了劝慰。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邓布利多从杂乱的书桌角落抽出一张羊皮纸,他冥思苦想片刻,才艰难地用他那圈圈绕绕的书法写下第一行字。

“致亲爱的盖勒特......”

“对于五年来的第一封书信,这个称呼是否显得有些肉麻了?”邓布利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墙上的肖像画们听,“或许应当改为‘尊敬的’,可这样会不会又显得太过冷淡疏远?”

墙上的肖像画们没有回答,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假寐,那位中世纪爵士打扮的前校长的呼噜声还是那么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