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的默默然不可能这么可爱

这桩变故终于结束了，亚纶和心事重重的辛西娅分别与达娜和赫敏道别，打了车回家。

在车上，他嘴唇翕动几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只做唇形动作，不发出声音。

他是一个魔法界的癌症患者这一点就够让辛西娅烦心了，他不愿意对方又怀疑他精神出了问题。

“还在吗，我刚刚回到了‘我’的世界，你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没了你陪伴，有点孤独。”另一个仿佛风吹过铁皮的声音在亚纶脑海中响起，还有着很淡的忧伤，“一个人很孤独，但以前总是一个人。”

亚纶有些无语，“你只是一个默默然，为什么说话像个空守寒窗的闺中怨妇？”

对方没有回答，但那股忧伤更明显了。

是的，这个奇怪的家伙就是亚纶体内的默默然，一个虽然显得天真愚蠢，但真的可以沟通的默默然。

亚纶撇撇嘴，“好吧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闺中怨妇，我以后也会经常和你说话，前提是你别把我弄死了。”

那个声音一下子就欢快起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还真是单纯，悲伤和快乐都丝毫不掩饰，也不懂得什么是谎言和恐吓，“谢谢你！”

亚纶又开始痛起来。

那个声音似乎能感受到亚纶的身体状况，明白亚纶又因为自己的躁动而痛苦后，他连忙收敛了情绪。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没关系，我感觉我都快习惯了。”

“默默然，你有名字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默默然吧。”

“为什么不行？”那个声音显得特别困惑，“你们不是都叫我默默然吗？”

亚纶想了想，“我是人类，我的妈妈是人类，麦格教授和赫敏也都是人类，但你不能直接叫我人类，我有名字，亚纶，每个人都有名字，你也应该有。”

“我大概明白了，人类不喜欢重复没特色的东西。”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犹疑，“但我不知道我该叫什么。”

亚纶也挠挠头，他想，即便是像麦格教授这样经验丰富的教授，恐怕也没有给一个默默然取名的经历。

“那我就先还是叫你默默然，你不是说你能听到我的心声吗？过段时间，你可以给自己取个喜欢的。”

“好！”

亚纶又和这个奇奇怪怪的默默然聊了几句，但对方就和自己所说那样知道的并不多，并在许多时候表现出令人感到可笑的幼稚。

在又聊了一会儿后，默默然表示自己困了（天知道一个默默然为什么会有困的感觉）。

于是两人礼貌地互相道了别——首先是亚纶礼貌道别，随后默默然有样学样。

回到家后，亚纶先是安慰了一下六神无主的辛西娅，然后就一头扎进卧室里。

他要试验体内默默然带给他的东西！

没有使用魔杖，没有念咒语，亚纶只是自然而然地抬起手，无数漆黑的焰状雾气凭空凝结在他周身。

他犹豫了片刻，用仿佛在燃烧的手轻轻触摸了桌上的一只空信封，那是他准备用来写给学校回执信要用的。

没有任何反应，那些雾气就好像只是某种“特效”贴纸一般，在触及到信封后，没有点燃它。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这些奇怪的黑色焰状雾气，默默然？”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亚纶还是又问了问刚“分别”没多久的默默然。

“我不知道。”默默然语气听不出耐不耐烦。

“但它看起来就很像麦格教授口中提到的默默然的外在体现。”

“你不是有智慧吗？”

“我只能听到你的心声，你不知道的东西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亚纶有些别扭，“你总说你能听到我的心声，我感觉挺别扭，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

“什么是别扭？”

“就是......一种情绪，会让我感到不舒服。”

“我不懂人类的情绪。”默默然开口，“但你不用担心这点，我只能听到你心声里最表层，最浅显，最飘忽不定的那些念头，甚至只是一些情绪的波动。”

“你不是说你不懂人类的情绪吗？”

“你也不懂火焰的本质，但不妨碍你用火烤熟食物吃。”

“好吧。”亚纶摊手，“你真是个矛盾的默默然，有时候很无知，有时候说话又能直切要害。”

在进行了几次简单尝试后，亚纶发现这种会随着他心意出现消失的焰状雾气与其说具备干涉或交互现实的实体，倒不如说是某种光学上的投影。

它不能点燃干燥的纸张或木头，不会被水浇灭，没有灼烧感和热度，就像......火焰的影子一样。

事情真的是这样么？亚纶心中有着莫名的猜测，他的直觉告诉它，这种很可能源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智慧能交流的默默然的焰状雾气，并不像它表现出的那么简单无害。

这种......现象一定藏着秘密，而对它了解越深，他对那个奇怪的，友善且交流的默默然就越了解。对那个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何出现的默默然越了解，他就越不会突然死于某次不可控的默默然爆发中。

但他既不是专门研究默默然的学者，也不是学识渊博的教授，他只是一个甚至还没有参与过一天巫师教育的小巫师而已。

亚纶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本《标准咒语，初级》，开始阅读学习。

亚纶很讨厌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现在的他，就算把有关默默然的研究资料放在他面前，他也绝对看不懂。

为山九仞，始于一篑，就从现在开始学习吧。

抱着对新奇魔法知识的渴望与迫切想要搞清楚自己身上异变的冲动，亚纶一头扎进了魔法世界的知识海洋里。

还好，问题不算迫在眉睫，最起码他那突然的疼痛，根据默默然的说法是“听到了一个心声外的杂音，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个杂音“惊醒”了处于沉睡中的默默然。

它从出生到现在，只听到过一次“杂音”，那想必大概率不会在短时间内再听到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