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初遇,段游也能感受到扭转其中的各自气场,惊讶这群人的手腕狠戾,阴谋算计也好,血腥杀戮也罢。
段游一生精于算谋,他以为自己这次也能百无一漏,可惜百密一疏。
四方汇聚,好戏上演。
今晚几方翻翻手就能搅弄几城风云的人此时此刻聚集在这一库房中,只待一跺脚,便可引起山崩海啸。
阮家家主,景家景爷,弘毅段氏,该登场的一个不落。
绾净看着眼前的场面,叹气。
这样的场面,怕是没人敢轻易想象出来。
偏偏此刻,就发生在眼前。
今儿说不好,有人横着出去,再不好点,指不定能断一姓根脉,那这事儿就严重了。
网还没撒好,切忌大动作。
绾净握紧的拳头渐渐出汗。
只能堵一把。
于渊背对着阮安,不敢转过身,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在眼前,可是他实在没有勇气。
而且现在这个场面也不适合重逢。
阮安看着于渊微微颤抖的背影,眼眶还是没控制住,红了一圈。
这个人怎么还是这样,还是那个能为兄弟两肋插刀,闹到天翻地覆的人。
“怎么,阮小姐也来插一脚?”
段游懒得管魏延的屁话,他今儿过来,只不过是为了探探景材的虚实,没想到,还能把阮安也引过来。
“怎么能算是插一脚,阮家毕竟是做生意的。”
阮安偏头做出一派乖巧笑容的样子。
段游虽然没把阮家太当回事儿,但是在厂做生意能合作是最好的,自然也留了三分脸面给阮家。
段游是个识场合的,他本来今天来这里的意图就是探个底。
“段哥,刚才府里的下人说太太身体不舒服,说要找您呢”
说到底还是司恒懂场面,直接将台阶递到段游面前,话音刚落,景材立刻接过话。
“看来段先生有事儿要忙,我们就不送了,您走好。”
段游走之前还来回打量这几个小年轻,目光最后停留在于渊身上。
这个人,若能为己所用,那再好不过。
于是他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眷恋。
司恒同段游一同离开,走之前还偷偷往绾净的方向望了一眼,也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收回来。
他就要这一眼就够了,不该多做些贪恋。
何旭暂且留下来,主要也不是为了别的,魏延还在这里,他得把这个烂摊子收拾了把人一块带走。
没了段游做底气,阮家也不是好惹的份儿,他魏延再怎么没脑子也能看清现在的局势对他有多不利,于是他只能作罢,跟随着何旭一同离开。
该走的,这会儿终于一个都不留。
直到门口的那两辆不该出现的车终于走了,于渊也彻底撑不住,腿一软便要倒下。
他太累了。
一旁人见状赶紧上去扶,可脚还没迈出两步,就见他被一个人稳稳的搂在怀里。
何时安心。
这个拥抱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二十六岁那一年等到了。
她也紧紧抓着,不舍离开这个拥抱。
八年,人生要有多么的跌宕,才能让他们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却不得相见。
现在,与世人认知的身份见面。
不是遥安和黎清。
是阮安和于渊。
他们把自己葬在了过去,那个一想起就会心痛的十八岁。
“对不起”
阮安把头埋在于渊的颈窝里,眼泪没有控制住,顺着鼻梁流下,滴在了于渊衣服上。
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从始至终,于渊想要的不是一句对不起。
他从没觉得这是阮安欠他的。
是他自作自受,自己要趟进这趟浑水。
所以一切一切的后果他都乐意。
“我不听对不起,我只要一个答案。”
于渊闭上眼睛,有些绝望。
“你还走吗”
阮安抱着于渊的手猛然收紧。
不就是命吗。
大不了不要了。
“不走了”
于渊的心终于稳了。
“我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水也好,山也罢。
我不走了,你在这,我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