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庄园利弊，霍乱根源

曲辕犁的生产效率，让所有人见识到了其厉害之处。

邓绥亦是如此感之。

在这一切的推波助澜之下，刘隆带领下的少府所做的一切愈发显得无比正确。

可想而知，那几位被请进宫里的耕农回去之后，将会大肆宣扬曲辕犁。

也不用怀疑，今天在章德殿内的这场比赛，几天之后将会传遍整个洛阳城。

人言可畏之下的结果，将会让曲辕犁名声大噪。

推广一事，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

想要的结果如期而至，刘隆也高兴不已。

此刻，章德殿内。

灯火通明之下，有淡淡优雅的琴音流转。

在这温馨的氛围之下，母子二人欢愉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母后，这片好的牛肉你只需要七上八下，然后蘸着特制的酱料即可。”

刘隆夹起一片牛肉，在沸水中煮了片刻，然后蘸上酱料，用铜箸夹起来送到了邓绥的嘴边。

“来，母后，您尝尝......”

邓绥莞尔一笑。

朱唇微微张开，小口吃了下去。

“嗯......味道真是妙极了......”

说着，邓绥也照着刘隆方才的样子，夹起一片牛肉在火锅中七上八下。

“隆儿，你发明的这个叫火锅的东西还真不错，搭配你这秘制酱料，还真是有滋有味。”

“母后喜欢便是，明日我便命人为您的宫中打造一套火锅用具。”

邓绥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隆儿，你怎么看如今我大汉的耕作体系。”

刘隆放下铜箸，内心暗自思忖。

他知道邓绥在问什么。

“母后，如今我汉家天下十三州，农耕的基本主要是世家大族以及地方豪强地主为主，他们拥有大量的土地，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庄园。”

邓绥闻言，也是眼睛一亮。

“独立庄园......这个词说的有些精妙，如此想来，隆儿说的不错。”

见状，刘隆也觉得邓绥理解他的意思。

“母后，我们将这些拥有大量土地的地主所构成的区域看做一个个独立的庄园，在这些庄园里面的土地耕作由大量的佃农组成，随着庄园的扩大，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佃农被吸纳进去。”

刘隆看了一眼邓绥，停了片刻继续到处内心的思索。

“母后想必也知道这其中的好坏。以地主豪强为主的庄园，粮食的产出很是稳定，大量的流民被吸纳，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国家的稳定，这是他的优点。”

“坏处呢？”邓绥点了点头，问道。

“有优点就会有缺点，而且这个缺点一旦放大将会崩塌，霍乱天下，成为国家崩坏的源头。”

这一点，刘隆看的是清清楚楚。

自东汉末年，黄巾之乱之后，这些以地主庄园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何其惊人。

天下十三州之上烽火连天，朝廷为了镇压反叛，放权给地方，他们便割据一方，招募士兵，修筑防御工事，建立邬堡，成为一个个竖立在地方的独立王国。

刘隆清楚地记得，当年曹操起家建立曹氏集团，也就是靠着曹家和夏侯家的家业才拉起来了一支队伍。

这一时期，东汉天下可以说是一下子分裂出大大小小数百个小国家。

这种现象是什么？

藩镇割据！

刘隆叹了一口气，说道：“母后，你还记得前汉的那场绿林赤眉起义吗？”

邓绥看了过来，眉头紧皱。

“王莽篡汉，欺压无度，导致天下州郡怨声载道，百姓走投无路纷纷揭竿而起。”

“母后说的对，这场起义的根本原因很简单，百姓活不下去了啊！”

是的，百姓连一口吃的都没有了，彻底活不下去了。

都快没命了，还会害怕起义掉脑袋吗？

刘隆继续道：“再往前看，秦二世元年，陈胜吴广起义，何尝不是一个道理！”

邓绥点了点头，这简单的道理她也十分清楚。

“隆儿看的明白，如此看来这地主豪强的庄园模式确实是一个弊端。”

听到邓绥如此说话，刘隆也是轻轻一笑。

她知道，邓绥在担忧什么。

身处于太后这个位置，如今掌权天下，她最怕的还是王朝的根基不稳。

因此，有些细节问题，邓绥往往会忽略。

“母后，庄园模式的耕种虽说有很大弊端，但是就像隆儿方才所说，他还是有自己的优点，起码也会给于地方百姓一口吃的，维护稳定。”

邓绥叹了一口气，眉宇之间的忧愁更浓了。

刘隆暗叹一声，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解释。

“从孝光武皇帝开始，为了抑制庄园，便开始进行度田制度，到了孝章皇帝开始，又继承前汉的‘假民公田’制度，这两种手段都从一定程度缓解了地方豪强地主的土地兼并问题。”

“但是，天不遂人愿，随着天灾爆发，粮食颗粒无收，这些由朝廷分给百姓手中的耕田便再一次流到了地主手中，让庄园模式扩大。”

刘隆看了一眼邓绥，缓缓说道：“母后，隆儿敢笃定说一句，如今朝廷分给百姓手中的耕田，早就被地方的豪族地主吸纳过去了。”

“他们敢！”邓绥眼神之中流出杀机，冷冷说了一句。

“母后，没有什么不敢的，还是那句话，人都快饿死了，还会怕掉脑么？”

他们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只会越发无所畏惧！

“母后不应该太过担心，如今地方庄园虽说存在，但是不成气候，朝廷依旧是他们依附的最大基础，生不出什么乱子。”

“哦，隆儿为何如此自信？”

“朝廷有军队！”

此话一出，母子两人却不自觉地相视一笑，十分有默契。

邓绥回过神来，说道：“自我世祖开国，想必早就看到了这一点，世家豪强的兵权全都被一一瓦解。”

“不错，在这一点上，朝廷有极大的主动权，因此目前来看不必过分担心。”

“话虽如此，但隆儿方才所分析的还是得早早考虑，想出解决之道！”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女君，邓绥自当是要未雨绸缪。

刘隆清楚邓绥的担忧。

“母后，儿臣刚才说了，庄园模式下的耕作模式只是表象，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汉家税制。”

“税？”

“人头税！”刘隆直接道出。

“母后，我朝廷的人头税太重了，对于最底层的百姓来讲，这些人头税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就算手里有地，但面对繁重的人头税，根本就是无力支出！”

手里有地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吃不饱穿不暖。

不如把地卖了，去当佃农，抱团取暖。

随后，刘隆便和邓绥讨论起了国家的税制，以及庄园模式的耕作细节。

这一顿饭，邓绥吃的很沉重。

刘隆的一席话，让他明白了国家的一些根本性原因，有些可以说是积重难返。

“依照隆儿说的，目前来看，最关键的还是要将户籍制度重新进行普查......”邓绥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母后，编户和荫户其中的差距确实很大，但是目前不必着急，您私下可以进行。”

刘隆为邓绥斟了一杯茶，说道：“母后，等肃清边境战乱，国家稳定下来，再慢慢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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