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宴上，孟百川道：“无妨，这不过都是小道。世侄女，你的元胎不知几品？”
沈云华竖起耳朵，偷听他们关于养胎之法说到的门道。
司空长英犹豫了一下，道：“说来惭愧，今年小女已经十四，元胎却只有十一品。”
孟百川微微点头道：“炎夏施行七级制度，从低到高，分别是县、郡、路、府、省、州、国，再加由天子或世家或江湖门派独占的直属地特殊省份——道，便是8级行政制度。你在太玄郡，能在14岁有元胎十一品，已经不错了。若是日后有机缘，可再提升云胎品级。”
“我的徒儿孟俊琛才元胎13品，我的徒弟纪欢与成春安，分别只有元胎14品和元胎15品。”
“元胎共有十八品，一品为最上乘。但凡能有15品，就需要一些资质、天赋悟性以及资源，才可达到。远古之时，许多缺乏天赋与资源的武者，因为没有好的功法，元胎太多只有17品、18品，最多16品，所以现在的人都说古不如今。”
司空长英听到，自己的元胎品级是众人之中最好的，当即对孟俊琛得意一笑，只是她突然深思起来。
‘如此说来，那孟俊琛元胎品级不如我，武功招式不如我，元气深厚不如我，武道见识不如我，他什么都不如我，那为何我之前与他交手，我被他轻易压制，那到底是因为什么？罢了，既然他元胎品级不如我，就说明武道根基不如我，未来也不如我。’
司空长英不愿多思多想，因此抓住了自己元胎等级比孟俊琛高，便不再深思了。
餐桌上，沈云华暗自摇头。
司空长英自鸣得意，却没发现，在场所有人，只有她悟性最为低下。
孟俊琛元胎品级不高，分明就是孟百川故意，师傅曾在给我讲课时，顺嘴说过，他不给大师兄武道资源，让他野蛮发展，任其自然，是因为大师兄资质太高了，他担心若是让他年少成名，恐怕会心性更加顽劣，为他自己招惹到灭顶之祸。
因此，才故意不给他武道资源，让他打磨心性。
这也是孟百川本身的经历。
餐桌上，孟俊琛不以为然道：“师傅说过，一个人的低谷是最为珍贵的时期，一旦功成名就，身边都是阿谀奉承之人，人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就会自大和失智。”
“因此我不急着培养元胎品级。”
孟百川满意地点了点头，以他的观点来看，人生很漫长，不需要只争朝夕，急于一时，而错过了心性上的打磨。
纵使得意一时，未来也可能会栽一个大跟头。
年少成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祸事之一。
在他眼中，司空长英是一个药罐子，温室之中养出来的，如此前期起步是快了，但未来上限却低了。
有得有失，不知道如何评价。
“俊琛此言差矣，武者便是只争朝夕，只争一口气。少年自有凌云志，乘风可上九万里。若是修为不精进，就只能和那些泥腿子、土狗混在一起了，岂不是丢了父辈们的脸面。”司空长英不知道其中弯弯道道，还以为这是孟俊琛不服之下的托词，不以为然，她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次小机缘。
沈云华扫过他们一眼，其实双方都对，这不过是看待生活的不同道路。
师傅的道路适合大才，对大才来说，提高上限、磨炼心性显然更有意义，心性磨炼完成，那正如屠刀已经磨好，万事俱备东风已来，完全不需要担心追不上他人。
可对于司空长英这种普通天才，甚至只是普通人来说，前期快速崛起，才能获得更大成就。
反正师傅这种思路，也从未用在成春安师兄身上，也没用在那些学堂普通徒弟们身上，师傅对各人有个人的教育理念，不可同日而语。
沈云华对司空家推手的理念感悟更加深了。‘只是可笑司空家的绝学的武道理念是后发制人、以慢打快，司空长英学了这么多年，却不懂这等简单道理。她为人孟浪轻浮，视普通人和平民为刍狗，又处处爱与人争强好胜，不能认输半点，未来必要吃大亏。’
‘若是她能看破这一点，其实对她修习家传武功也大有好处的。她应该能学到更上乘的家传武功了。’
孟百川道：“其实养胎法，也叫内桩法。这里我可说一下旧道第二境，来让新道第二境更加明了。”
“旧道第二境炼气化境，走的是小周天的功夫，而新道第二境则是炼精化气，走的却是内桩的功夫。”
“新道旧道的区别已经更加明显，要突破到旧道第二境需要更高的悟性、资源，还有可遇不可求的机缘，但突破新道第二境却是水磨功夫，只要努力就有进步，虽然事后有品级之分，但也好过旧道第二境小周天功夫入门难。”
“所谓内桩功，便是普通桩法只是形态、拳架，最多内家拳加上了呼吸，但内桩法则是要在拳架、拳势和呼吸上，加上内力运用，多了一个角度，便更加复杂，更加玄妙。”
“新道第一境丹田内已经培养出内力，便是内气，第二境就是要磨炼下丹田内的内气，将之转为先天元精。”
“元精不是交感精，不是淫逸精，不是后天精，元精乃先天之精，是人之父母赐予，遍布于人体之中，看不见摸不着，无相无色，十分神奇，历代武道大家对元精的研究推陈出新，可惜现在有门派之见，否则对元精的研究会更加深入。”
“元精藏于两肾，旧道称为藏在坎宫，或是龟蛇、水脏、下焦、孤腑等……”
“所以内桩功的循环运经路线，总是离不开肾俞穴和命宫穴，命宫穴，又或者走太溪穴、关元穴的路子，只因为养胎法一旦开始只能成功或者是失败，不能停下和中断，中间也无法与他人随意动武，否则恐伤身体根本，或者气血内力行差路错，轻则伤残，重则伤亡，故而才是传功不传火候，是武者不传之秘密，是世家大族和江湖门派依仗垄断武道资源的关键要点。”
“我近日读一本《浑元剑经》有感，从中自我总结出一套较为高明的养胎之法，只是此法对内力积累要求过高，对意念要求也高。可惜我们武者识根成就有限，听说旧道第一之人便有特殊法门，可以练就内观之法，可内观五脏肺腑，丹田经脉，非常神奇，这种人体成就是我们武者到了内景境才能有的。你们且听好，我这套涌泉养胎法。”
“我这套养胎法别立法门，走的是涌泉穴到关元穴的路子，可单独修炼，也可与其它养胎法门一起使用，或者在养胎完成之后用此法门再次提升自己元胎品级。”
“我且说一下本法大概思路。”
在场所有人都精神不由集中起来。
这法门对孟百川来说，不过是看书时随便想到的，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却如同佛祖在传道三乘妙法一般。
沈云华暗暗心惊，师傅传法果然不同凡响，只是师傅传了这门功法，既然对内力积蓄要求高，还对人之意识要求高，那司空长英拿去也只能顶多参考借鉴。
如此一来，双方交换的东西，就差不多了。
司空长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暗暗吃惊。“这位长辈好生大方啊。难怪之前问我，我的元胎品级，原来是如此。”
“为何我觉得他的修为，比我的父亲和祖父还高？这是错觉吗？错觉，一定是错觉，浅水如何能养得起一条大龙。”
“今日我承了这个恩情，日后我是要报答他们的。罢了，让我不听，我却也按耐不住心中急躁。”
“大不了日后，提携一下他不讨人厌，让人觉得可爱的弟子。”
司空长英瞥了眼沈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