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应该叫徐霉霉,
对,倒霉的霉。
感谢户籍处的工作人员,不论有心还是无意,把字打成了玫玫,
但依旧没能避免掉我前十八年被同学和家人叫倒霉货的命运。
后来,我终于甩掉这个称号,
变成了一株傲然开放的玫瑰。
1
我从楼下买完早餐回来,把父亲要吃的牛肉面倒进大碗里,配好辣椒油。
再把母亲要吃的汤包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配上醋碟,倒好豆浆。
还有哥哥要吃的双蛋煎饼和奶黄包,配上一瓶牛奶。
豆浆刚好一杯,牛奶只有一瓶,我拎着我的两只素包,口袋里还有一只茶叶蛋。
今天早餐店老板送给我的。
母亲换好衣服出来,笔挺的西装裤,尖细的高跟鞋,口红会在吃完饭立刻就画上。
“赶紧吃,吃完把客房收拾一下,阿志小姨妈今晚从国外回来,到我这住两天。”母亲指了指客房。
没有叫我的名字,但我知道是在跟我说话。
吃汤包的间隙,母亲一边蘸醋一边说:“收拾完就呆房间里不要出来,不要见着人就往前凑。”
说话的全程没有看过我一眼。
“好,我知道了,我收拾完去奶奶家住两天。”我咽下包子。
“随便你。”母亲有些不耐。
“喝不完了,给你。”哥哥漫不经心地递过来半瓶牛奶。
我有些惊喜地抬眼,哥哥又把牛奶往我前面递了递,我抿了抿嘴悄悄接过。
半瓶牛奶,是我在这个家唯一能享受到的一丝温暖。
“自己喝掉!”母亲对着镜子描口红,从镜子里盯着我手中的牛奶,终于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哪有天天剩东西的!自己喝完!”
我扯起嘴角装作无事地把牛奶递回哥哥手中,哥哥耸耸肩无奈地喝完了。
父母去上班了,哥哥跑出去和朋友玩,我收拾了餐桌,接着收拾客房,然后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
所谓我的房间,是宽敞的阳台隔出的一间小屋,装了个小门,屋内空间狭小,只够放下一张小床和一台书桌,我的衣物都装在小箱子里然后塞在床下。
阳台朝着太阳,我的房间夏天的时候又闷又晒,没有空调。
是后来哥哥闹着要给家里换恒温系统,这样可以在阳台上看风景喝小酒,才便宜了我。
其实家里地方很大,一共六间屋子,去掉父母的卧室书房,哥哥的卧室和游戏房,还空余两间。
只是父母说,一间是将来给哥哥结婚用的,给未来嫂子准备的,一间是客房,总不能客人来了没地方睡吧。
可是在我的印象中,家里八百年也不来一次客人,因为哥哥不喜欢外人在家里吃吃喝喝。
我十六岁,哥哥二十岁。
我至今没想明白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家里所有人都喜欢哥哥,而除了奶奶和哥哥,所有人都不喜欢我。
哥哥的话就差被当成圣旨,要风得风,说雨有雨。
而我,只能在父母不耐厌烦的神色下,闭口不言,免得招来一通白眼。
我曾经怀疑过我不是亲生的,但是母亲说为了生我肚子上落下个好大个疤,为此怨气颇重。
我理着衣服,准备去奶奶家待两天。
幸好我还有奶奶疼我。
其实以前我没有这么“乖”的,我以前更小一点的时候不懂事,不能理解为什么父母不爱搭理我。
明明上一秒还在柔声地喊着哥哥的名字,下一秒看到我就厌烦地瞥过眼睛。
温和柔情的“阿志~”
包容宽厚的“松志”
又或者是嬉笑佯怒的“徐松志!”
一声一声都是我艳羡的。
而父母对着我永远只是沉默,不耐。
刻意低下的头,撇下的嘴角,不经意的白眼。
与我说话也只是只言片语,更多时候只是使个眼色,扬扬下巴,摆摆手。
我试过讨好他们,可他们看我的目光像看一个小丑,甚至比不上能博人一笑的小丑。
小孩子很敏感的,我顶着羞耻和自尊去讨好,只换来了几分厌恶的目光。
我识趣一点不去讨嫌,反而是风平浪静。
反正就这样吧,父亲母亲厌恶我,至少还有奶奶和哥哥呢。
我装了两件衣服,坐上去奶奶家的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