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久久的猜想

老肖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杂物间又被久久翻了一遍，而且这次她还找到了一张照片。

久久偷偷地把照片收了起来，她当然不会告诉老肖，自己找到一张照片，而照片上的人和他那张大合照中的某人很相似。

她似乎认定了照片中的年轻男女，和老肖就是拉拉扯扯的三角关系，所以她自己认为不告诉他，是不想伤害。

可是十多天过去了，她依旧没有为自己的这一猜测找到佐证，证明她和照片上的人有某种牵连，而照片中的人和老肖也有着复杂的关系。

而且，医院的实习生活，也让她没有时间去为这个猜想做任何事。

久久把仅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神秘老人的身上，每天上下班，她都要在医院门口徘徊一会。

可是一连十多天，都没有再遇见那位老人，仿佛她又回到自己的遥远部落去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今天一早，久久又在医院大门口徘徊，老人还是没有出现，她有些失落。难道老人从来没有出现过？那天的遇见又是自己的幻觉？因为她从小就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幻觉。

比如她会看见猫咪的灵魂和它的主人告别，或者早早离开人间的小孩隔着窗户和她的玩具说话，每次老肖都会告诉她，因为她小时候脑子被门挤过，所以就留下容易产生幻觉的毛病。

十三岁那年的一次高烧之后，她就很少有奇奇怪怪的幻觉了，眼睛也再没有看见过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老肖又告诉她，高烧治好了她多年的幻想症。

可是，最近她的生活中又开始出现让她疑惑的事了，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从遇见那个老人开始的。

先不说那个困扰她的梦吧，就在前天，她在医院门口的公交站台附近，看见内科的张医生身后跟着三四条大黄狗，正在龇牙咧嘴地冲他咆哮，张医生却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他周围的人也是一样，他们好像谁都没有看见那些狗。

为什么她可以看见？难道她又开始产生幻觉了？

久久走上前去和张医生打招呼，想确认自己被门挤过的脑袋是不是真的又开始发病了。

狗比张医生先看见久久，它们转身盯着她，就在久久以为狗狗们要攻击自己的时候，它们却掉头跑开了。

重点是，久久清楚地听到那只带头的黄狗，在离开时竟然和它的同伴说话了！不是“汪汪”的狗的语言，而是和人一样的发音。

她非常清楚地听到它说：

“听着兄弟们，今天我们不能报仇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当着她的面去咬下那家伙的手指。明天，我们明天再来……”

肖久久难以置信地看着走远的狗，又看看终于发现自己并和她打招呼的张医生。

“久久同学，你也坐2路车吗？还有两分钟。”

“是的张医生，您刚刚没有看见黄狗吗？”

“黄狗？在哪里？哪里有黄狗？”

张医生转动着肥肥的脑袋，他肥硕的身子好像一个可以360度旋转的摄像头的基座，而他的头就是灵活的电子眼，他左右前后都查看一番，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久久。

久久感觉到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在，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恐惧，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也有可能是流浪狗，这附近流浪狗很多，它们在每条街巷里乱窜，尤其是晚上，它们的叫声令人生厌……车来了，我得走了。”

很快2路车就来了，张医生费力地把臃肿的身子一点点挤进公交车，久久没有上车，司机就面无表情地关上了车门。

事实上肖久久并不需要乘坐2路车，她只是想印证自己的猜想，现在她得到了答案，自己又开始出现幻觉了？！

真的没人看见那几只黄狗吗？而且它们会讲话！

晚上她和老肖说了这件事，老肖说了和从前一样的话，被门挤过的脑子，终究是好不了的。

可是，第二天刚到医院久久就听到一个让她吃惊的消息，内科张医生被狗咬断了两根手指……

肖久久顶着乱如麻的脑子，中邪一样沿着医院门口的绿化带往前走着。

“我去！”

一辆救护车急促的警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一看时间，她就不淡定了，嘴里叫一声，转头飞速朝医院跑去，速度快到她的马尾辫都翘了起来。

一走进医院，或者说走进任何有门的建筑，肖久久的幻想就会停止，看不见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听不到奇奇怪怪的声音。

差两分钟八点，点儿踩得刚好，在大门口被警笛惊醒的久久，拎着各色早点风一样进了医办室。

她的导师韦国栋应该已经去病房了，韦是东城妇幼的镇院之宝，这个神一样的男人，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单位。

“久久，你今天去协助档案室的同事整理档案。”

人还在大口喘着粗气，活就已经来了。

给她安排工作的是护士长贾花花，肖久久早就听说这个护士长外号“假惺惺”，看似斯文柔和，实际是个狠角色，是实习生的噩梦。

她没来之前谷雨就说过，实习生的日子不好过，这十天久久深有体会。

每天她都是穿梭在各种吆喝中，包揽了买早点，端茶倒水，跑腿等一切与病人无关的琐事。

肖久久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接受实习生的卑微了。

“档案室！”

几个年轻的医生护士一听让肖久久去档案室，纷纷瞪大了眼，吃惊地看着一脸笑意的护士长。

肖久久虽然觉得她们的眼神有些怪异，却也没往别处想，无非就是苦点累点的都让实习生干。

她天真地朝师姐们眨眨眼，稚气未脱的脸上那干净的笑容，此刻在师姐们的眼里却让“缺心眼”三个字变得具象。

换上白大褂，抓起一个姜黄火烧，久久在一群人怜悯的目光中，欢快地出了医办室。

临走还不忘告诉小王师姐热面皮没放辣椒，小李师姐的包子是她要的土豆馅儿。

“久久，档案室……档案室在这边。”

圆脸师姐小李急急匆匆跟了出来，一把拉住她，欲言又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贾花花，最后却是给她指了指方向就转头回去了。

肖久久笑嘻嘻地道谢，然后转身上了二楼，从连廊走向医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