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捕头的说法就是没说法。
因为他确实想不到除了他父女俩,还有谁会使赵家追魂箭。
不过他在深深吸了一口烟后,透露出了一个秘密,他实际上来自邛州的一个大家族赵家。
当年他仅有三岁的时候,便因为某些原因随父亲离开了赵家,来到这偏远一隅的高阳县。
他的箭术是父亲传授的,后来他又传授给了女儿赵忍冬。
要说这高阳县嘛,目前的确只有他和赵忍冬两人会使赵家追魂箭,但高阳县之外,会使这门箭术的就很难数得清了。
此消息从赵捕头嘴里说出来,人们无不哗然。
谁也没想到赵家还有这种不凡的来历,就连赵忍冬也是一脸愕然,显然此前并没听她爹讲过这些。
田师爷沉吟,说难道是邛州赵家的人来了咱们高阳县?而且去了熊背山?
总捕头点了点头,表示多半是这样,嗯,没错,就是这样。
“……”
叶黎内心直呼好家伙,你们这想象力也是没谁了,太能联想了吧!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出手,竟牵扯出这么一桩秘事来。
看赵捕头那深如沟壑的皱纹,一想到大家族来人,说不定晚上都睡不好觉了。
叶黎默默退至众人身后。
这滩水被他搅得是越来越浑了。
最终,何远仰天长啸,大喊自己的三弟和四弟都死在了熊背山手中,熊背山我他妈跟你不共戴天!啊啊啊!
……
待人都走光了,叶黎和赵忍冬被赵捕头留了下来。
赵捕头坐在上首,吸了口烟,愁眉苦脸的样子,吕华像个老仆人似的站在他旁边。
吕华看向叶黎的目光比往常温和了许多,是那种看自己人的感觉。
显然,叶黎今天为赵捕头替身而出的表现受到吕华大加赞赏,已没把他当成外人了。
“此番,白虎房的伤亡远超出我预料,后续,县衙是否会继续增兵攻打熊背山,犹未可知,冬儿,从明天起你就和叶黎去看守监牢,勿要卷入此次纷争中。”
赵捕头看着赵忍冬,苦口婆心叮嘱道。
何远的白虎房吃了这么大的亏,这事儿肯定不会完,赵捕头感觉当前的局势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赵忍冬开始有些不愿意,可还是在赵捕头和吕华的劝说下屈服了。
“叶黎,往后托你多多照顾我家冬儿了。”
赵捕头语气中对叶黎寄予了厚望,看得出来他对叶黎颇为信任了。
赵忍冬皱眉,刚想说你指望他能照顾我什么,叶黎便立即应了下来:
“赵捕头您放心,我会尽力保护赵小姐,避免她卷入危险的局势当中!”
闻言,赵捕头放心地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不少。
……
叶黎和赵忍冬一前一后离开了县衙。
“恰饭去咯,要不要一起?”
叶黎朝赵忍冬挑了挑眉。
赵忍冬本能地想要拒绝,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她那张高冷的脸顿时显出了几分尴尬。
“走吧,我请你。”
叶黎打了个响指,走在前面带路,赵忍冬犹豫了两秒,还是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来到永福酒楼。
老掌柜的和店小二都愣住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黎爷带人一起来吃饭,并且还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美女捕快。
啧啧,看不出来黎爷还有这种人缘?
“想吃什么,随便点。”
叶黎说这话,给赵忍冬一种好像这家酒楼是他开的一样的感觉。
她矜持地点了两样素菜,叶黎看得直摇头,说你点的这玩意儿狗都不吃,气得赵忍冬狠狠瞪了他两眼。
最后还是叶黎点了一大堆肉食。
别看赵忍冬是个女子,她也天天练武,食量并不比叶黎少多少,只是她感觉在外人面前,放不开而已。
很快,点的卤牛肉切好端上来了。
赵忍冬夹了一片最小的,抿嘴嚼了半天,才吞下去,一副知书达礼大家闺秀的样子。
叶黎拿筷子打了下她的筷子:“别装了冬子,放开吃吧,装什么矜持啊?”
此时店里面没几桌客人了,老掌柜的和店小二都在注视着叶黎和赵忍冬。
麻青听到了风声,也跟着跑出来看叶黎和赵忍冬吃饭。
赵忍冬狠狠瞪了叶黎一眼,她有些后悔和叶黎一起来吃饭了,只是现在突然起身离开的话未免显得太奇怪。
随后其他的菜陆续端上来,馋得赵忍冬直流口水,倒是叶黎大口大口吃着,几下就给她吃完了。
“你能给我留点吗我请问了!”
赵忍冬不能再忍了,终于出手,从叶黎筷子下抢过来一个大肘子。
半个时辰后。
两人吃饱喝足,桌子上杯盘狼藉,像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叶黎起身,朝老掌柜的轻飘飘丢下“记账”两个字,便欲离开。
赵忍冬愕然,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合着你请我吃饭,是请我吃霸王餐啊?
叶黎丢得起面子,她丢不起这面子,径直走到柜台,“别听他的,这顿饭多少钱,我来付!”
这一刻她在内心里将叶黎鄙视了一万遍,哼,没钱你装什么大方,整天只知道欺压乡民,我赵忍冬岂是这种吃饭不给钱的人?
麻老掌柜的大喜,提笔算了一下,笑眯眯说道:“一共是七十八两三文,赵小姐给七十五两就行了!”
赵忍冬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将刚掏出来的钱包又塞了回去,强行挤出一抹笑容:“你还是听他的吧,记账。”
“啊?”麻老掌柜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忍冬羞红了脸,快速追上了走出去的叶黎,待走远了些,她才问叶黎,这家店是不是黑店,咱们吃了什么呀,怎么要那么多钱?
叶黎瞥了她一眼,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是黑店,你自己吃了多少东西心里没点数吗?
……
看守监牢,无疑是极为轻松的一项闲职。
叶黎早晨来到县衙和赵忍冬汇合,两人简单准备了下,一同来到了牢房。
这里平时有四名狱卒长期在此看守,轮值的捕快只需要隔段时间过来巡视一下即可,不需要一直镇守此地。
“赵小姐,黎爷!”
四名狱卒上前来向两人行礼,其中牢头是个十分油滑的瘦老头,一脸谄媚相,叫刘文礼。
另外三名狱卒较为年轻,狱卒的制服被他们穿得歪歪扭扭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看平时就懒散惯了,除了喝酒划拳逛窑子,啥也不会。
赵忍冬皱了皱眉,用手捂了捂鼻子。
她闻到了一股潮湿恶臭发霉的味道,十分不适,感觉在这里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这也难怪,地牢本就潮湿,暗无天日,又有许多老鼠臭虫出没,这种环境能好闻就怪了。
“抓来的祭品是不是都关在这里面?”叶黎问道。
说到这个话题,赵忍冬顿时来了兴趣,当即竖起耳朵听。
“是的黎爷,那些小崽子跟别的犯人一样,都关在这地牢里,只是分隔开来了。”
牢头刘文礼表示,所有犯人都在这里面关着,甚至还有详细的名单,他问叶黎要不要看看?
“先带我进去巡察一圈吧。”
叶黎背着双手,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五张稚嫩的脸庞,那个叫陈铁生的小胖子,他一直没有忘记,还有那个想要用弟弟来换自己的小女孩。
“是,黎爷,请!”
刘文礼谄媚地笑着,主动在前面带路。
叶黎扭头看了赵忍冬一眼,说你要是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就先出去罢,这里我一个人看着就够了。
谁料赵忍冬倔强地摇了摇头,她忍着恶心也要进去看一看孩子们过得怎么样。
叶黎没再劝说,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