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几个月前,齐纳什卡历889年10月底的某天晚上,克米特洗完盘子下班时遇到几个高大的男人挑衅,恰好雷蒙德来了,就和他们打了一架。
克米特在远濑住了十年,作为召唤师他向来是尽量绕着神庙走的,所以当时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后来才知道,当时与他们战斗的并非常人,而是穿便服的武装神官。
他们是受人指使的。
克米特在这场战斗中受伤陷入昏迷,雷蒙德为此特地请了卓阅来救他,卓阅和雷蒙德此后渐渐熟悉起来。
至于克米特呢,第二天他养病旷工,刚好这天,他的另一个打工地点远濑图书馆里丢了几本重要的书,他因此被图书馆开除了。
又过了两天,他在深夜试图帮助艾博,结果反而被艾博借了15个金果……
“我卖了谢普罗的胸针就还给你!”艾博也难得地不好意思起来了,“我们家的家训是绝不赖账。”
“嗯。”克米特又抿了一口茶,“别急,有趣的部分还在后面——
“又过了两天,有个炼金术士来‘三月兔亭’闲聊,我偶然说到你借走了我几乎所有的现金,他突然非常害怕地问,‘艾艾艾艾艾艾博?是那个……’”
克米特话没说完,艾博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亚契古拉法!!”
除了他还能有谁?艾博并不认识别的炼金术士。
她痛骂了亚契五分钟有余,还说到最近在神庙里见到他的事情,直到克米特又开始打呵欠才住嘴。
克米特也对她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请亚契去京泽给他寄明信片,然后继续讲他后面的经历。
11月初,丢的那几本书被找回来了,克米特看新闻时注意到了书名:《器制书(珍本)》《召唤师简史》《繁英领发展史》。
克米特陷入了思索。
他是一个召唤师,在远濑图书馆兼职做图书管理员。
就在他偶然没去上班的这天,图书馆丢了三本珍贵的古书,其中两本和召唤师的历史有关系,另外一本是讲炼金术器材制作的,但“珍本”的意思就是不常见的版本,这本书里可能有外界流传至今的版本里少见的内容。
克米特感觉,这三本书的书名仿佛是某种暗示,而且是针对他的暗示。
于是他在看到这新闻后,派出“寄瞳”潜入了这三本书的暂存地点,在《器制书》里发现了一枚现代人放进去的书签,那书签夹的地方正好在介绍金叶梧桐桐花的用途——
如何制造止恩之网。
“止恩之网”并不是真的网,而是指一种让人无法使用魔法的小装置。
恩是指“神恩”,再换句话说,“止恩之网”是用来人工制造“神恩未及之地”的。
在盛行魔法的莱克德大陆,反制魔法的道具、设施向来多种多样,不过各有局限性。
比如说,要用限幅器限制某人施法,必须直接把限幅器戴到此人身上,但此人可能根本不会让你近身,就算戴上了,也可能用各种方式挣脱限幅器。
再比如说,当初设置在侵晨号周围的水底的“反魔法结界”(它的原理和限幅器一致)可以让人在一定范围内无法使用魔法,但这个范围比较小,而且设置结界的装置容易被破坏。
还有一种历史悠久的反制魔法设施,就是金叶梧桐。
但首先,单棵金叶梧桐的限制范围也不怎么广;其次,它是一种生物,有时会发脾气、失控。
三百年前著名的“金叶梧桐事件”就是起源于金叶梧桐失控。
“还有一种没取名字的‘装置’。”艾博听到这里补充道,“是谢普罗认识的那个宰相派人研究的,他们曾经指使内奸把装置放在我们的青银石上,使得青银石失效,这种情况下,只有圣女能用魔法……结果有圣女因此累死了。”
“他们可还真是处心积虑啊。”克米特沉吟道,“所以这种装置需要内奸去布局,而且无法限制圣女,对不对?”
艾博点头,同时表情变得更难过了:
“你说的限幅器倒是可以限制圣女,我知道,因为安丽卡就是戴着完全封禁型的限幅器出嫁的。”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得有些悲伤。克米特又喝了一口茶,自嘲地总结道:
“可见帝国为了对付我们这些异端花样百出。总之,以上这些道具各具局限性,而止恩之网相较来说则是最完美的。”
止恩之网的原材料是桐花和其他一些药草还有矿石,最终的成品是一些看似平平无奇的黑色珠子,单颗大概有一粒葡萄那么大。
只要把这些止恩珠洒在土地上,它们就会溶解、生效,生效范围彼此覆盖,形成一张“网”。
大约四颗止恩珠就足以形成覆盖一间教室那么大空间的网。
只要止恩珠够多,就能形成一个对魔法师极为不利的战场。
这张网的效果可以维持十年,在这张网中,连圣女都不能用魔法。
“哇,这可真是……”艾博实在忍不住感慨。
克米特赶紧撇清:
“我得先声明,虽然这种设施听起来对召唤师极为有利,但它不是我们发明的,是炼金术士制造的——对炼金术士也很有利。”然后他又带回了话题,“说回我找到书的那一晚吧。”
那晚克米特虽然看到了那些书,但随即遇到了一个神官,寄瞳遭到攻击,使得克米特的眼睛也疼痛无比,雷蒙德只好又请了卓阅来治疗他,同时和卓阅聊到了一些往事,使得雷蒙德终于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十年前就梦到了卓阅,而是见到了卓阅的母亲雯笛·普顿最后一面。
卓阅因此和雷蒙德有了救援平旦号之外的第二个共同目标,那就是去简渡:
卓阅想探寻母亲死亡的真相,雷蒙德和克米特则是希望重返故乡,以防金叶梧桐再度遭到阴谋者利用。
克米特还打算干脆把简渡岛沉了,贯彻伍德家三百年来的使命。
“等一下,司阵不是雷蒙德的奶奶吗?为什么又是你家的使命?”艾博忍不住问。
外面的人这种动辄往前追溯几百年家谱的行为,在她看来还挺好玩的,但又觉得有点麻烦。
毕竟齐纳什卡人连姓都没有,从不讲究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