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光宗耀祖

十几日时间眨眼便过。

掌教张士麟收徒消息已经昭告宗门。

宋贤的府宅也变得热闹起来,不乏接触过却不相熟弟子前来拜访道贺。

到了正式拜师之日,宗门各个主管及大大小小的头目都来到张士麟府中庆贺,宋贤按照拜师流程一一与之行礼。

张浑元则在一旁给他介绍这些人身份。

“师弟,这位是本宗常长老。”张浑元介绍到最后一位端坐首座的老者时语气明显加重。

那是一名身形清瘦不苟言笑的老者,年纪虽已老迈,但坐姿笔挺,显得不怒而威,一双老眼透着寒芒。

“弟子见过常长老。”

宋贤如常向其行礼,老者面无表情没有回应。

走完一系列流程后,他来到主位的张士麟跟前三叩九拜。

“徒儿拜见师傅。”

“好,好,好。”张士麟捻须微笑,伸出右掌,旁边侍者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物品奉上,乃是两个精美的木盒,一个约莫三尺来长,另一个也有二尺长,却是高出许多。

“贤儿,这两件法器是为师替你挑选的。”张士麟打开木盒,其中一个木盒内盛放着一柄三尺长的火红利剑,其剑身篆刻着一行行精美图案,宛若游龙。

“此乃游龙剑,是一件中品法器,内有十四层禁制,供你护身之用。为师希望你能努力修行,相信终有一日,你的修为会追赶上为师。”

“多谢师傅,徒儿必不负师傅厚望,定努力修行。”

“还有这个。”张士麟张开另一个木盒,其内盛放着一个青色葫芦:“此乃飞天葫,内含六层禁制,是一件下品飞行法器,可供你代步之用。”

“谢师傅恩赐。”

“起来入座吧!”

“是。”宋贤应声而起,在一旁落座。

张士麟拍了拍手掌,很快就有一群婢女手捧着玉盘鱼贯而入,放置于各人案桌之上,掀开玉盘遮盖的红布,其上有数碟颜色各异的珍稀菜肴和一壶白瓷美酒。

“大家只管吃好喝好,这都是我私人珍藏的酒食,可没有动用宗门一个子儿。”张士麟微笑说道,众人皆附和的哈哈一笑。

宋贤夹起一块鲜嫩的牛肉,反复咀嚼,只觉香气扑鼻,平生还从未吃过如此好的菜品。

当牛肉顺着喉肠入腹,竟化作微弱灵气沿着周身运转,使灵海穴微微激荡。

这些并非普通菜肴,而是以妖兽血肉兼之各种灵药灵草烹饪的食物,修行界称之为灵食,顾名思义,是具有灵气的食物。

未能辟谷的修行者和普通凡人一样,每日都需要进食保持体力,灵食就是专给修行者供应的,既能饱腹,食之对修为也颇有好处。

只是灵食价格不低,一般修士大都吃不起,只有喜庆之日才会拿出来招待客人。

当然,一些大宗门大世家的重要子弟除外,修行界有不少富贵子弟一日三餐皆口啖灵食,成为助力修行的一部分。

酒宴自是宾主尽欢,宋贤初尝灵酒灵食,不能自持,兼之今日又是主角,宗门各头目皆轮番敬酒,最后竟喝的酩酊大醉。

………

岭山镇,入夜,乌云蔽月,大雨倾盆,道路之上,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

镇中人家早已闭户,只有蛙鸣鸟叫之声伴随着呼啦啦大雨。

就在这样的天气下,镇子南部的一座屋室内,却是灯火通明,人声沸腾。

但见内里一群破落户正围着一个桌子吵嚷不休,却是一群赌徒相聚,每个都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精力充沛,对着赌桌上骰子大喊大叫。

“大,大,大。”其中一名身形瘦弱的中年男子喊得尤为大声,声音已然嘶哑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珠只仅仅盯着那碗中之骰。

其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却有多处缝补,然而在这寒夜,却丝毫不觉寒冷。

也不知多了过久,中年男子摸了摸口袋,身上最后一个铜板也输了个干净,恨恨的咒骂了两句,才红着眼暗暗离开了屋内。

此时天光已然泛白,大雨虽歇,然白雾弥漫。

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察觉冷气阵阵,他不停搓着手掌,双臂紧捂着单衣,向前方走去。

直到辰时左右,才来到镇上的一家屠户场中。

只见一名膀大腰圆,满脸肥肉横生穿着满身污渍白色围衣,里间着一件短衬的老汉正在案板前剁肉,附近围了不少男女,老汉热情的招呼着众人。

中年男子见此不敢上前,便在墙边角落佝偻着身子等候,直到所有人买了肉离去,他才蹑手蹑脚来到案前。

那膀大腰圆,满脸肥肉老汉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仍然剁着碎肉,就好像他这人不存在一样,与先前热情招呼客人模样判若两人。

“老爹。”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半躬着身子,满脸讨好的笑容。

“小婿有件事和您老商议,城内张老爷家正在招募家塾教师,小婿有一个朋友,和张老爷能说得上话,或可引荐小婿前往。只是小婿如今身无分文,不好相托那朋友,因此欲向您老借几个钱周转,待被聘用之后钱财全部归还。”

那屠户老汉这才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口水直接喷在了他脸上。

“啊呸,就你这癞蛤蟆的样子,还想去张老爷家教书。”

“也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把女儿嫁给你这现世宝。可怜我那女儿,嫁给你之后,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肉,竟就病死了。”

“你倒好,天天赌博,把家里宅院田产竟全部卖了。”

“像你这种不肖之子,打个灯笼在屎盆里也难找,不知我是造了什么孽,竟跟你攀了亲,真是晦气。”

老汉这一通开口破骂,说罢不再理他,转身往屋里去,里间屠户儿子听到老爹叫骂,出来一看,见又是这个破落户癞子,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旁边的木棍气汹汹迎了上来,口中喝骂。

“又来这里做什么,快滚,不然打断你的腿。你这扫把星,晦气的东西,给我滚远点。”

中年瘦弱男子见他凶狠模样,心下有些怯弱,本想转身离去,但又身无分无,便鼓起勇气道:“我…我儿身具灵根,已被送往青云宗修行,早晚走上通天之道。”

屠户儿子冷笑道:“还做着这春秋美梦,你儿去了八年都杳无音讯,定是死了。我早听人说过,凡被送往青云宗孩童,三五年就能通过考核,成为青云宗正式弟子,若是一直没有消息,便是死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想天鹅屁吃,就你这德行,还想成为张老爷那样的人。”

说着便抓起案板上的细末碎肉向他脸上扔去:“快滚快滚。”

中年瘦弱男子见他凶狠,无奈只得落荒而逃,行至乡村土道间,只见一只鸡从一户人家栅栏中飞出,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连忙跑上前去,一把将那鸡抱在怀里,快步离去。

行了小半天路,来到一个集市处,就地叫卖起那只偷来的鸡,希翼换上几个铜子儿饱腹。

奈何这集市上都是熟人,许多人皆知他乃十里八乡有名的赌棍破落户,不知从哪偷了一只鸡,因此来来往往的人竟没有一个花钱去买。

直到黄昏左右,男子正饿的饥肠辘辘之际,突然旁边巷里钻出来一个十三四岁大小的孩子,一把拉过他的手,大叫道:“诶呀,坚伯,你怎么在这里,大家伙到处找你,都快找疯了。快,快随我来。”

中年男子不知何事,一把甩开他的手:“干什么,我在这卖鸡呢!你拉扯我干什么,卖不出去鸡,你给我饭吃。”

那孩子道:“快回去吧!你家有贵客来了,张老爷千户派了衙役给你报喜,说你家贤哥儿已成了青云宗弟子,那衙役说,他骑快马而来,张千户坐着轿子再后面,稍候便到你家了。”

“胡说,又来逗我,去,去,去,我今日没时间陪你玩儿。”

中年瘦弱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宋贤之父宋坚,自从家道败落,输光田产后,总有人拿他打趣玩笑,故而并不信此话,只当是小孩儿捉弄自己。

那孩子见他不信,突然灵机一动,一把抢过那地上被缚了脚的鸡就跑。

“诶!我的鸡,我的鸡。别跑。”宋坚见鸡被抢了,心下大急,连忙起身去追。

拐过几个巷子,就见几名乡亲围在那抢鸡的孩子面前询问,见他到来,几人大喜,全部迎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推簇拥他而去。

听了众人言语,宋坚这才半信半疑的回到了家里,但见门口系着两匹上等好马,槐树下又坐着两名官差,破烂的家门外已围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