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开学

隔天。

清晨的曦光轻盈地落在枝梢上，悄然一跃，飞过了窗子，落在宽大松软的床上。

少女安静地躺在上面。

冷白的肌肤被太阳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柔和了少女身上的清冷，添了几分神秘。

冷鸢睡眼朦胧地从床上坐起来，摸过床头柜的手机瞅了一眼，眉头一挑，有点无语。

她前天买完东西回来就睡了，这一睡，就睡了两夜一天。

虽然以前就知道自己很能睡，但现在越睡越久，真是不符合常理，这次一睡连报到都错过了。

冷鸢显然没有想到她自己本就不属于常人，只想着回学校怎么和老师解释自己报到没去。

毕竟已经认识一个学期了，解释起来还不算难。

她正想着，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喂？”

“小姐？”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人略显严肃的声音，但细听起来，又有些小心翼翼。

“嗯，简叔。”

“小姐，您昨天没去学校报到？”

“啊……我睡过了。”

冷鸢挠挠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哦哦。”

对面突然沉默下来，半天都没有说话。

冷鸢正准备挂断电话，对面的声音又突兀地响起：

“小姐，您最近很嗜睡吗？”

“嗯。”

“我改天给您送点药，估计会改善一些。”

“哦。”

似是觉得确实没什么话好说了，也可能是冷鸢的回复太过冷漠，对面的人说了再见就挂了电话。

冷鸢其实只有最近五年的记忆。

她醒来的那天，发现自己躺在大街上。

她当时什么都不记得，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只能爬起来，跟个幽魂一样在街上徘徊。

幸好那时候是大半夜，否则真得随机吓死两个路人。

但没过多久，就有一个自称简博楠的男人过来，说是她以前的朋友。

——也就是刚刚给她打电话的简叔。

冷鸢当时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只能懵逼地被简博楠带走了。

虽然后来他曾不止一次叮嘱她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

冷鸢：……好叭。

后来就是简叔带着她全世界跑了几年，她觉得是在逃亡，但简叔一直不承认，问就是“带你看看世界的大好河山”。

冷鸢不觉得完全与世隔绝的雪山之上有什么“大好河山”可看的。

不过既然简叔这么说了，那就这么信着吧。

就在她在风餐露宿的奔波中逐渐麻木的时候，突然有一天，简叔留下一封信就连夜把她送回了这里。

回来之后，她有好几个月没见到简叔，还以为他遭遇不测了。

幸好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她接到了简叔报平安的电话，才放下心来。

后来就有不同的人来带着她办入学手续，以及每周一次，不知来源却从没断过的血浆供应。

冷鸢倒是挺无所谓的，既来之则安之嘛。

于是她就乖乖去上学了。

她是直接上高中的，以她的智商，其实可以直接高考，但简叔非说要她“体验一下同龄人的生活”“要更好地融入这个世界”。

所以她现在才是高一学生。

想到这里，冷鸢翻身下床，从床头柜里掏出来一封信——简叔离开时留下的那封。

她熟练地拆开信。

里面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只写了两句话——

“王，我们在等着你，想走的人都死了，你必须回来。”

“考上清大，去找（），他会帮助你。”

第二句话有部分被涂抹掉了，冷鸢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来原本的字迹。

她认得简叔的字，这信不是他写的。

“王”又指的是谁？她吗？

谁在等她？谁走了？谁死了？

她要回哪里去？

虽然只有两句话，可是冷鸢怎么也看不懂，最终只能放弃——考上清大再说吧！

冷鸢捏着信的一角，坐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半天，把信叠好重新放回去，才爬起来洗漱。

第一天上学，她还专门挑了一对最完美的美瞳带上，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

穿了一件印花的黑白套头卫衣，下身就是简约朴素的校裤。

全身黑白色的搭配，透着清冷疏离，不带一丝烟火气。

——他们学校管得松，不用穿校服，乱七八糟的发型和染发也不被禁止，只是象征性地管管手机。

冷鸢把兜帽扣上，往口袋里揣了几支“糖浆”，出门前往学校。

-

S市一中，校门口。

冷鸢单肩背着书包，一手插兜，一手提着买的零食，站在学校标牌的旁边等朋友。

她的书包也如她的衣服，是黑白的，黑色的背景，白色的刺绣蔷薇。

手工书包，定制的。

冷鸢正望着虚空发呆，一个兴奋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小鸢！”

她顺着声音瞧去，女孩正蹦蹦跳跳地过来。

女孩带着眼镜，笑得很甜，露出两颗小虎牙。又长又多的头发扎成马尾在后面一甩一甩的，平添了些活泼。

“妃子。”冷鸢也喊她。

女孩名叫陈彦妃，她们都喜欢叫她妃子。

冷鸢在零食袋子里翻找出属于陈彦妃的那份，递给她。

“谢谢，”陈彦妃接过去，继续道，“阿羽还没来？离我们约的时间只剩两分钟了。”

被称作“阿羽”的是她们另一个朋友，本名林惊羽，林家大小姐。

“你知道的，她喜欢踩点到。”冷鸢回答。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鸢！妃子！”

正朝她们快步走来的女孩脸上洋溢着笑容，她有一张圆脸，看起来却并不胖，反倒很可爱。

脸颊上顶着两团高原红，像熟透的苹果一样娇嫩可人。

女孩不算高，跟冷鸢差了一个半头。

“阿羽，挺准时的嘛。”

陈彦妃轻捶了林惊羽一下，笑道。

“那可不，我什么时候不准时过。”

林惊羽还挺骄傲的。

“哝，你的。”

冷鸢把零食连带着袋子都递给林惊羽。

“谢谢！”

林惊羽接过去，马上翻了一颗糖出来吃。

“鸢，凭什么她有袋子我没有？”

陈彦妃瞪着大眼睛瞅冷鸢。

“哼，肯定是因为鸢更喜欢我一点啊。”

林惊羽拎着袋子甩了两圈，嘚瑟道。

冷鸢被兜帽盖住的眸子里有几分迷茫：“我只是不想丢垃圾。”

“噗哈哈哈哈哈哈！”陈彦妃瞬间笑喷。

林惊羽的脸瞬间黑了，没好气道：

“去你的，再笑？再笑把你头拧下来。”

冷鸢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挺好，语气也雀跃了些：

“走，进去了，一会该迟到了。”

陈彦妃被林惊羽威胁了一下，笑得没那么张扬了，改成了偷偷憋笑。

林惊羽则在一边黑着脸看她。

三人一道，边走边闹，很快就到了班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