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当死亡如同冰雪消融

源稚女伸手按在那扇门上，迈巴赫在他的身后像是逃命一样离去，车胎在湿润的沥青路面上打滑的声音格外刺耳。

他突然感觉与他手掌相贴的那块薄薄的铁皮沉重的像是有一座山抵在了它后面一样沉重……他在畏惧，似乎有某个生物将这栋大楼标记为了自己的领地，而在他身体里面属于龙的那一部分在疯狂地让他逃离。

肾上腺素充盈在他的血管里面，恐惧和兴奋让他的身体战栗，源稚女推开了门，黑暗扑面而来。

同时扑面而来的还有一具死尸，它先前似乎是依靠在门边的墙壁上才勉强保持了平衡，如今被打开的门板轻轻一碰便倒了下来，扑到了源稚女的怀里。

尸体在倒下的一瞬间就散落开来，它的脖颈，面部和胸口各有一道被完全切开的刀口，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爪子将这人切开了一样……半截头颅滚落在地上，它的眼睛恰好直勾勾地瞅着源稚女。

源稚女擎着剩下的半颗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见过这张脸。

如果把这下半张脸放在一个合适的角度，那么它和地上的那一半就恰好能拼在一起——

“橘……政宗？”

···

赫尔佐格走到绘梨衣面前蹲下，捧起她的手。

极寒还未褪去，这里冷得像是地狱，唯一有温度的竟然是绘梨衣纤细的小手，沸腾的龙血仍在她的血管里头横冲直撞，那是使用这样的力量的代价。

赫尔佐格犹豫了片刻，敞开了身上的风衣把跪坐在地上的绘梨衣和自己包裹在一起，如果是外人来看这就像是她害怕地上的爱人冻着似的，但是事实上现在快要被冻死的人正是赫尔佐格本人。

“别怕，别怕……”她尽量把自己话语中的颤抖隐藏起来，然后屈伸着麻木的手指去掏大衣内侧兜里的针剂，“药，有药，打了药就好了……”

冰冷的光柱从正上空照射下来，直升机的旋翼声和汽车急刹车的声音适时响起——日本警方姗姗来迟了。

“欧呦，谢谢你们帮我打光了。”赫尔佐格拿牙齿咬掉了针头上的盖子，手指抚摸着绘梨衣脖颈上的血管，叹了口气。

那些静脉剧烈地扩张，像是紫黑的蜘蛛网一样缠绕在怀中女孩的全身……本来给她打针的时候都要找半天血管来着，现在倒是不用了，赫尔佐格心里不着边际地胡乱想着，手上却是稳稳地把针头刺入皮肤。

以后得换个无针注射器了。

那些警察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像是一大群不知好歹的蚊虫一样……绘梨衣不会受刺激吧？

绘梨衣依偎在赫尔佐格的怀里颤抖着，像是在害怕着那些声音。

“乖，我们马上就回家去……”赫尔佐格随手把针剂扔在地上，脑子里面继续着刚才的思绪，想到哪里了来着……

她的眼睛漫无目的地扫视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警灯闪烁，警察手中握着枪，直升机在上空盘旋着——

怀里女孩的呼吸逐渐平复了，那种躁动的温度也逐渐褪去了，也许这就意味着那龙血也成功地被压制了吧？赫尔佐格的心脏鼓舞地跳动着，绘梨衣的眼睛闭上了，她睡着的时候看上去安静又乖巧，像是个公主一样恬静而美好……

她的愤怒在刚刚杀死了多少人？这些人里面又有多少是眼前这些侥幸逃生的人的父母亲朋？太多了——赫尔佐格分明看到一些人的脸上带着泪水和狂怒……

那么，也不差这些了。

···

“警官，我真的不建议你们现在进去……”凯撒的日语不算太好，但是很显然，她身边那些金黄色的大只佬的形象非常具有说服力，以至于那些警察愿意停下来好好想一想这个外国小女孩说的话的合理性。

“没办法，上级下了死命令……”被推出来谈判的警部苦笑道，“再说，这件事实在是……”

凯撒挠挠头，但是还没等她说话，她身后的死侍突兀地抬起手，一把捏碎了眼前男人的上半身，与此同时他身后持着枪的警员突然调转了枪口，对着同僚的头颅把扳机按到底，他们的手指扣的死死的，就算自己的脑袋也如同西瓜一样爆开了也还保持着射击的动作。

凯撒呆呆地看着这些活生生的人在十秒之内变成倒在血泊中，还在抽搐的尸体，猛地回头。

冰冷的薄雾和微光中，白发的女子抱着绘梨衣落地，巨大的膜翼缓缓地在她的身后收拢。

“快来，”赫尔佐格简短地说，“我们得快点了。”

凯撒还没来得及说话，她身边的死侍就一把抓住了她，数十双金黄与铁青的膜翼同时展开，强力的后肢在沥青路面上留下蛛网一般的裂纹。

···

源稚女跨过又一个“橘政宗”的尸体。

这已经是他这一路上遇见的第七个橘政宗了，他们的死相愈来愈惨，从简单的一击必杀再到眼前这个用尸体去刻字……似乎这个猎手正在玩弄着祂的食物。

这太奇怪了，无论是橘政宗被多次杀死还是那位“神”的猎物是橘政宗，都给源稚女带来一种挥之不去的离奇之感。

某种细碎的声响在他的头顶周围响起，皇的脑中瞬间勾勒出来那个东西的轮廓——那应该是个很大的东西，有很多条肢体，身体笨重，而且无与伦比的强壮！只有这样的生物才能发出这种声音，并且悄无声息地潜伏到距离他这么近的地方！

而且，它应当已经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天花板被摧枯拉朽地撞成碎片，烟雾与粉尘的后面，是一张不似人类的金色巨脸！

源稚女轻巧地后退，死侍势大力沉的一击落空了，烟尘中随即挥出的是一根粗长的蛇尾，源稚女收缩腹部让这一尾落空了，他腰间的那柄长刀不知何时出鞘了。

尘埃落尽，黄金的死侍张开双翼嘶吼着，巨大的嘴裂中露出尖利的长牙……末端分叉的结构像是红色的小蛇一样在空气中游动着，她的移动能力在方才那一个瞬间就被源稚女的长刀给剥夺了。

源稚女缓缓后退，面色僵硬。

出刀的那一瞬间那种可怖的威慑力又一次出现了，这一次简直就像是天神在他的面前降世，手中的刀刃甚至失去了力道。

“神”，或者是另一位堪比神的存在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