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地下与更深的地下

源氏重工的地下，赫尔佐格的死侍群前所未有地倾巢而出，她们聚集在一起，尾巴与尾巴纠缠，膜翼与鳞甲摩擦，漂亮的黄金面骨空洞地反射着上方的强光：集会的举办者将半个下水道的氙气灯全都聚集到了高台正上方的天花板上，她现在距离那个可怕的光源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身上的每一片黄金都反射着强光，但是她本人不受影响，自顾自地发表着她那雄浑的演说。

那是一个盲眼的老死侍，在她厚重的黄金面具下隐藏的是数不清的伤疤与缝合线，但是如果忽略掉那些旧伤的话那么她的面容还是称得上妩媚，因为她与其他死侍长得一模一样，或者说那些死侍是从她那里继承的那张脸。她来自黑天鹅港，是最初的死侍之一，也是唯一活到今天的一个。

她的身下是铁丝网与钢管搭建的高台，身后是巨大而简陋的钢铁棺椁，这是死侍的葬礼。

“她在说什么？”源稚女坐在光芒照不到的地方，皱眉问道，在她听来下面的这个死侍完全是在发出无意义的嘶吼，“死侍语么？我记得一些人形死侍是会说话的。”

“是的，但是她是赫尔佐格培育出的最老的一批死侍……她当时没搞明白声带到底是什么结构，很久之后她才搞出来会说话的死侍。”龙马站在她的身后悄声说，“所以老死侍说的就是死侍语，我们猛鬼众最老的一批成员都会几个简单的词汇……但是我也听不懂这个演讲，她说的太复杂了。”

她们几个在发现绘梨衣进入病房后许久不出来后询问了恰好在那时匆匆出门的护士小姐，然后发现这两个估计今晚是出不来了。事到如今，让老大注意身体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光是靠近病房的门众人都需要巨大的勇气，要是搅了屋里那两个人的兴致……

毕竟没人想被死侍细细地切做臊子或者隔着墙被一发“审判”带走。

“当时没有这种规模的葬礼，毕竟我们和你们打的时候战术就是且战且退……”龙马拍了拍源稚女的肩膀，“我们走吧，接下来的环节外人不能看了，只有赫尔佐格看过下面的流程，但是她从来不会告诉我们。”

下方老死侍的嘶吼声不知从何时起就停下了，那些氙气灯被逐一关闭，巨大的集会场内一时间陷入了深厚的黑暗中，随后一双双或是暗淡或是明亮的黄金瞳亮起，那些死侍围成一个个圆圈绕着高台缓缓地旋转着，越靠近高台死侍的体型越大，也就意味着她们的年龄和地位越高，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充斥着越来越大的鳞片磨擦声，那些眼睛统一而冰冷地望着黑暗中的几个“外人”：她们旁听的时间结束了。

源稚女在沉默中起身，一步步向上走去，于是那些冰冷的目光收回了，她们重又望向高台之上。

···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源稚女回到地面上，在外面或坐或站的众人扭头看向这两个人，“想不想看看你们的任务目标？”她看着楚子航随口提议道。

“可以。”楚子航点头，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今晚是不可能回去睡觉了。

耶梦加得轻轻踢了她一脚，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双大眼睛扑棱扑棱地望向那张扑克脸。

“你也想看么？”楚子航偏过头看向自己肩头那张精致的小脸，认真地问道。

她俩身边的龙王略显无语地扶额，她依稀记得自家老大似乎说过楚子航十分喜欢这个夏弥——你告诉我这是喜欢？这是木头啊木头！她上幼儿园的时候都会用棒棒糖骗班里最好看的女生和自己亲嘴了……

“那随我来吧，极渊是比外太空更加极端的环境，我们本来预计是要让赫尔佐格利用死侍潜入水下……但是不幸的是她在今晚受了重伤，连死侍也死伤惨重——那四名经过特殊培育，可以适应深水环境的死侍全部被害，而由于袭击者的特殊性，连用于培育的细胞都没有剩下——所幸我们还有B计划。”源稚女领着众人走到一面墙的前面，上面有两块雕刻着天照和月读的两块花岗岩板，她把手掌按在上面，墙壁无声地分开，露出黑色的通道。

通道中黑衣持械的男人们深鞠躬，“少主。”

源稚生并不回礼，领着猛鬼众数人和两个龙王穿过通道。这条通道被密密麻麻的红外线激光封锁，任何试图潜入的人都会触发警报，不用说还有那些黑衣持械的男人。楚子航的耳朵听到了无数心跳声还有机械运转的声音，源自龙王的听力在她的脑中绘制通道的地图，它越来越开阔。这条通道纵横交错如同蛛网，四通八达。

“这些通道可以到达所有的楼层，”源稚女解释，“这种建筑技法早在战国时代就有，为了防止忍者的暗杀和手下的叛乱，大名在自己的天守阁中修建密道。”

源稚女输入密码打开了藏在墙壁中的小型电梯：“进来吧，这台电梯可以到达比死侍巢穴更深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岩流研究所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对外开放了，我都快忘记宫本家主长什么样了……”源稚女仰望电梯的顶部，感慨地说，“他应该是蛇岐八家中唯一一个男性家主了，没办法，赫尔佐格的进化药太好用了……”

电梯迅速下降，楚子航忽然听到了水声，那不是水在管道中汩汩流动的声音，而是潮声，一叠叠的浪花彼此追赶。

“欢迎诸位光临岩流研究所。”电梯门打开，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女人深鞠躬，“我是所长宫本志雄，也是宫本家的家主，今天岩流研究所的光照有些弱，请多多包含。”

耳边被潮声充斥着，她们居然真的看到了白色的浪头。这里已经是源氏重工最深的地下，却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地下室，这是直径超过12米的隧道内部，半条隧道被水淹没，汹涌的水流冲刷着隧道的金属壁，隧道顶部的氙灯不翼而飞，整条隧道没入彻底的黑暗中，巨大的工程机械贴着隧道壁滑动，自动地检查水位和流速，人眼根本看不见那些在黑暗中移动的大家伙。

“你是宫本志雄？你不是还没……还有，灯呢？”源稚女有点傻眼，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我认为我的血统不足以支撑我进行进一步的研究……主要是我发现这里的死侍都比我血统高”宫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源稚女发现那只是一副镜框，她的近视可能已经在进化中痊愈了？

“至于灯光……被那些死侍给借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我……”眼前的女人突然变得垂头丧气，显然这家伙进化后的血统还是不敌死侍。

“不管了，你们是来看潜水器的？跟我来吧，这里一会就涨潮了……”宫本打开一袋薯片走在前面，旁若无人地吃着。

源稚女皱了皱眉，感觉有一点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在这里吃薯片……那不会受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