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一岁以后,我越来越乖。父母离婚方才不到两年,我就已成熟很多。本喜欢和同学打成一片的我,也从那时慢慢走向一个人孤独成长的路。我一直都很勇于尝试新的事物,小说不写我就开始画漫画,写写歌词等。不过这些和我写小说的结局是一样的:被母亲一一歼灭。也许是被打怕了的缘故,我再也不敢碰那些东西。我试着讨好母亲,每天刷着写不完的练习题,每次考试带回好的成绩,母亲也说我越来越懂事。是啊,就因为这,我越来越“乖”。

就这样每天像机器人一样运转着。直到小学六年级毕业后,那段时间能唤醒起来的记忆少之又少啊,只记得不停地写作业,不停地学习......

我十二岁后,母亲脾气越来越差。幼儿园的生意从最初的兴旺到惨淡,也就街坊邻里的孩子们愿意就近就读了,稍远一些的都看不上这儿。保洁早已请不起,小朋友的伙食和卫生都由母亲一人承担,我能做的就是每天放学回来把一整天幼儿园的饭碗洗了,还有搞搞卫生等。母亲经常每天送完最后一批孩子回家后都满面愁容。这时但凡我稍微有点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她都会破口大骂,有时甚至突然来一记耳光,直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我又有什么错。受书籍影响,我一直都没有怪母亲,默默忍受包容着她至今。

幼儿园旁边有个药店,那药店老板的儿子是我唯一痛苦的倾诉者,只不过是隔着窗说的。母亲从不让我出去,放学后老实本分回来,该干活就干活,该写作业就写作业。幼儿园一楼都是铁门,要是开门的话声音会很大,很容易就被母亲发现。于是一楼的窗就像是一幅是我对外界无限向往的画,它能让我看到外面的世界,又同时被墙隔着。我与药店老板的儿子就是透过这扇窗认识的,我叫他阿锐。

五年级暑假的一个中午,我在二楼写着习题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在打球。我探出头到窗外向下张望,是阿锐和一群小孩在玩。我心里痒痒的,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于是先悄悄观察母亲的动静,确认在熟睡后小心翼翼下楼。我借着街上车的鸣笛声打开了铁门,翻出了栏杆外,与阿锐和几个伙伴们第一次有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我好开心,那天我们在楼下玩了好久,玩到忘了时间,母亲已经醒来。母亲发现我不在写作业后便下楼找我,正好被抓了个现行。见到母亲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阴天。母亲揪着我耳朵回去,随手抄了根拖把棍,一棍一棍打在我身上,断了一截又一截。接着母亲又拿起第二根、第三根棍......我躺在地上已无挣扎的能力,身上一条又一条淤青。我不明白,那可是我的暑假啊......我无力地躺在地上,只剩下眼泪不停往外涌。我巴不得母亲那时候能把我打死,或许我这样能舒服些,也不会有后面更煎熬的事了。右腿那次被母亲打骨折,膝盖碎了一块,母亲至今不知,我也没告诉她。我也是一年后去医院才知道的,那时候右腿膝盖骨已经粘连回去,只是因为没有手术有点畸形。局部发炎老损让我每到下雨天就会难受至极,影响至今。

母亲在事后还给我买了篮球。

“不是喜欢打篮球吗?买给你打啊,每天扔一千个球,没扔完不准回。”母亲说。也许有人觉得这是母亲的严格要求,但其实不是的。母亲让我扔球是完全不标准的,纯粹让我跳投,借着让我长高的名义让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她一直不明白,我喜欢的打球,是和大家一起......

从那以后,我讨厌透了篮球。直到现在我也没打过,也没有一个能容下我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