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取水

丙重新躺到床上,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似乎也只能通过睡眠来度过这可怕而难熬的白天了。渐渐地,气温迅速下降,我猜到,这是夜晚将至了。这时丙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一边缠着头巾,一边对我说道:“待会一起去取水,你什么东西也别动,都照我说的做,否则出了什么岔子我俩都得把命搭进去!”听得出来,丙的怒气并未消散。但我仍旧好奇,取水能有什么危险?于是我问道:“不过取一个水,能有什么危险?”

“无知!你还真是被虚无沙丘给弄傻了!”我看不清丙的表情,不过能感觉出来他此时十分愤怒,就像一位父亲在教育一位无知闯祸的孩子。不过这更加激起我的好奇,“你之前不是说过三里外就有一处水源吗?区区三里路,能有什么危险?”

“呵,那是公家的水源,这整个黄沙城仅有的两条地下河,均为公家所有,平民私自取用杀无赦!能供平民自由取用的便只有其中一条名为缕水的地下河的三条支流,其中一条还不知道何故绝流了,我们要去的便是十里之外的一条支流取水,这其中的凶险,你跟我来了便知。”

说罢,丙便打上火把,走了出去,牵了一匹形似骆驼的生物,将一个包袱丢给我,说道:“我们等下要过一片沙丘,跟紧我,不要被血狼迷了心智!”

伴着淡淡的月光,我们踏上了取水的征程。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我脑子里竟然蹦出这样一句诗。“不对,虚无沙丘就算能替换我的记忆,还能帮我写诗啊?我之前背的那么多诗词都是这个沙丘给我编出来的?想想也不可能。”可这里的一切都真实得不得了,周围静得可怕,我能听到丙手中火把噼噼啪啪的声音,能听见偶尔吹过的几阵风掀起砂砾的声音,我还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声,我甚至能听见在黑暗中有人在我耳边低语。

我一边想着,一边跟着丙,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我低下头,忽然间我好像听见了手机的闹钟铃声,我睁开眼睛,发现现在仍然实在晚上。

看来刚才应该是在做梦了,“刚才能真是一个真实的梦啊!”我心想。忽然间,我感到口渴,于是我便从床上起来,打开冰箱,我真是太想喝一杯冰水了。但我发现,我家的冰箱灯不是淡黄色的吗?怎么今天变成红色了?不过谁在乎呢。

在我将要将手伸进冰箱中拿出一瓶冰水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有一双有力的手将我硬生生拽了回去,我吃疼猛地一惊,我惊恐地发现:这哪里是冰箱,而是已经蓄势待发的几只怪物,它们的绝大部分埋于黄沙之下,只露出一个脑袋,他们的眼睛呈诡异的血红色,在黑暗中如同漂浮的鬼火,这也许就是血狼吧,几乎一瞬间,我就被它们拖入了幻境之中,但凡丙晚来一步,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不要命啦!”丙大声呵道。“快!”丙翻身骑上形似骆驼的生物,丢下火把,将我拉上去,然后抽出马鞭在,这骆驼的背上狠狠抽了两边,骆驼受惊便飞奔了出去,借着月光,我看见最起码有数十只血狼从沙土中钻出,到这时我发现这些狼的脖颈一下通体血红色,比我在电视中看到的狼要稍大一些。我明白:真正的狩猎开始了。

“这些东西狡猾的很,专门迷惑意志不坚定的赶路者,然后等到他们靠的足够近时再死死咬住他,将他拖入沙土之中。”丙一边驾驭着骆驼,我想我应该可以称呼它为骆驼,一边气喘吁吁地对我讲。我心跳个不停,腿也止不住地打颤,一方面来自于血狼的追击,一方面来自于骆驼飞驰时的颠簸,我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受。“如果这是一场梦,我希望它快点结束,我怕了,我是真的怕了。”我心想。

血狼的速度很快,但这种骆驼似乎更快,不多时它们便停止了追击,重新将自己埋在黄沙之下,等待伏击下一个路过这里的人,只留下星星点点的鬼火浮在空中。丙勒停骆驼,然后翻身下去,从骆驼身上的包袱中拿出一根浸了油的木棍,重新燃了一根火把。“楞着干什么,还不下来!”丙瞪着我,“妈的,老子今天差点被你害死!”说罢,丙拿出一个水袋,喂这匹骆驼喝了几口后将其丢给了我,“喝几口然后收起来,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装满!”

我们便继续前进,待到平复心情之后我抬头朝天空望去,发现这里的天空并没有月亮,有的只是那个诡异的不可名状的漂浮在空中的往生者宫殿在散发出淡淡的银光,我惊奇地发现,从丙的家步行至现在至少有了五里路,可我发现我所看见的往生者宫殿的大小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怎么可能,这不符合近大远小的透视原理啊,难不成这往生者宫殿非常巨大,比山还要高大?”我一定是在做梦。

“停!跪下!”丙勒住骆驼,朝我喊道。我不知所以然,但也只好照做,我学着古装电视剧里的人那样,颤颤巍巍地跪下,低下头,我隐约可以看见似乎有一个百人的仪仗队从我身边经过。我和丙就这样跪着,等待这个仪仗队从我们身旁经过。

“这是黄沙城的皇家吗?”待到仪仗队走远后,我向丙问道。

“不是,皇家的人不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那是冥界的使者带领鬼魂前去往生,你若不下跪,便会因不尊重逝者而被冥界的使者带走”丙用手指着一个方向“你看!”

顺着丙手指的方向,我看见那一支仪仗队走向了往生者宫殿的方向,然后慢慢淡出我的视线。这真是一片可怕的沙漠啊!如果这不是做梦,那么我真的有可能随时死在这里,这个我根本不知是哪里的地方,多么悲哀。

接下来的路还算平静,只不过也许是因为劳累,又或许是惊吓,抑或是愤怒,往后的路上丙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就这样,我和丙走到了取水地,这里有一个石洞,丙带我走了下去,隧洞里更加安静,狭窄但却谈不上拥挤,我的心情开始忐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患有幽闭恐惧症,也许是被方才的经历所惊,我隐约感觉到这下面还有什么在等待着我。

不过好在是我多想了,我们顺利来到了这一条地下河的支流处,丙装满了所有水袋,叹了口气道“还是竭了。”

我不解道:“什么竭了?”丙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独自说道:“这里不适合住了,得搬迁了。”在这时我发现这条支流的水流已经变得非常孱弱,似乎随时有断流的迹象。

我和丙一边往上走,一边向丙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丙对我说“我们只能搬到最后一个取水地附近,黄沙城的中心。”

我们回到地面,将水袋压在骆驼身上,系好绳子,然后踏上了返程之旅,返程并没有来的时候那么艰辛,我们一路上什么也没有遇到,最大的挑战便是呼啸的风沙。我们回到住所,这时天差不多已微微亮,而我也已疲惫不堪,倒头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在去往黄沙城中心的旅途中还会有什么样的危险等待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