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而妄作”
——王羲之
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得不面对我唯一的终点——死亡。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对死亡的认知便是如睡着一般一动不动,当我再长大一点时,我认知到:死亡是不可逆的,是可怕的,但我还年轻,我身体健壮,死亡距离我还很遥远,我仍然不惧怕死亡,我肆意挥霍着我的健康与青春。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怕死的人,每当我看超级英雄电影或战争片的时候我总幻想上阵冲锋的人是我,我一定无所畏惧,所向披靡,我的生活实在是太平淡了。我过着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上班,下班,睡觉,生活中的琐事困扰着我,充满着我的生活,像一团火,贪婪地吞噬我所爱的一切,让我无法抽身于平淡而忙碌的泥潭之中。
我真的太渴望像电影中的人那样,在奇幻且多彩的世界中,过着刺激与热血并存的生活,哪怕有一天会死——我想我并不畏惧死亡,我只想有这么一个机会。
但人们总是会高估自己,我也不例外,我在死亡面前,也不过只是一个鼠辈,渺小如虫豸一般不堪一击。这一切源于那一个晚上,我像往常一般,报复性的刷着手机,即使现在已经是凌晨,我十分享受这属于的片刻时光,但一瞬间我感到我的胸口一阵绞痛,紧接着头部一阵眩晕,眼前一黑,然后我便失去了意识,我似乎听见了手机重重地摔在地上的声音。
当我恢复意识时,我发现我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周围只有星星点点几道光划过,就像静电闪过的光,没有任何的感受,我感觉不到是冷还是热,感觉不到任何的触觉,我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我甚至不知道我所处的地方是否是真实的,就像做梦的时候的那种朦胧的感觉,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我希望快点醒来,我不想再在这样一个怪异的地方再待上一秒钟,我感到黑暗在慢慢地吞噬着我。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一天,或许是更久,黑暗开始消散,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原本的黑暗被一种更加诡异的白色光亮所替代,我似乎悬浮在光亮之中,但我并不感到恐惧,就像你做梦不会对任何不合理的实物感到恐惧一样。
就在我不知道在这白光里不知道待上多久了之后,我突然惊醒,我发现躺在一个陌生的、简陋的房间里——这个房间真的称得上简陋,如同古装剧中侠客漂泊天涯所落脚的窝棚一般,甚至更加简陋。我站起身来,仔细打量着这个房间,几张瓦片构成的破落屋顶,四处透光的墙壁,地上零零散散几根稻草,一个水缸,一张床。在我还在因为突然置身于一个陌生环境中而手足无措时,一个人突然走了进来,这人缠了一层头巾,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醒了就好,那个地方你不该去的,真是命大!”一阵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独自想起了我之前干的事,我之前不是在玩手机吗?怎么就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差点把命丢了,这不扯淡了么。接着我又走出房间,走到室外,接着日出时的一丝霞光,外面的一切令我震惊不已,放眼望去,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黄沙,周围是几处低矮的房屋,其他更多的更像是帐篷。更加怪异的是,远处似乎有一个宫殿,漂浮在空中。我如果不是在做梦,那么我一定是疯了。
在我还在疑惑时,那个缠着头巾的人冲了出来,快步将我拉了进去,呵斥到:“你疯了吗?想死别死我这里!”我确实是疯了,我都开始看见莫名其妙的人说莫名其妙的话了,我心想。“你死了不要紧,你先把欠我的钱还我!”欠钱?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起来,现实生活中我便没什么结余,甚至欠了不少信用卡账单,难不成在这梦里我还欠?“我欠你什么钱?”我问道。
“三天前,我的商队误入虚无沙丘,正好遇见你躺在那里,因为好奇你是如何活下来的,于是便卸下了一部分货物,将你带上。我少运那那么多货,谁来赔?”我提起了兴趣,便向他询问起了一些事,一问一答中,他逐渐变得平静,我也得知他的名字叫丙,甲乙丙的“丙”。丙告诉我,这里的人们都是在夜里活动,我们生活在一片沙漠的中心,这里的人们依靠着仅有的两条地下河生活,不出意外地,水成为了最为珍贵的资源,而更加恐怖的是,这里的白天,会在日出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升上九十度以上的高温,而室内依靠独特的构造能将温度保持在三十度左右,外面我所看见的宫殿,名为往生者宫殿,它从这里有人开始便一直存在至今,据说死去的人都会去到那里,走向往生,至于虚无沙丘,那是去到往生者宫殿的必经之路,想要走出沙漠,就必须到达往生者宫殿,而至目前,无一人成功。
我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肯定是短视频刷多了,我都意识到了在做梦了,再过不久闹钟应该得响了,但一想到明天一早又要上班,不如好好在梦里自在自在,我暗自想到。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水源
闹钟的铃声并没有如我预期一般响起,但是我仍然认为自己在做梦,只不过这是一个比较真实的梦——这里的一切都十分反常识,我所在的地方,除了沙漠一无所有,还有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宫殿,如果说这不是在做梦,我宁愿相信是我疯了。
我和丙交谈着,我向他表示:我并不是这里的人,我可能是做梦,或者是疯了,反正我不相信这里的真实性。丙被我气笑了:“虚无沙丘会吃人,就算有人侥幸从中逃脱,他的记忆也会被悄悄偷走,从而替换成为一段不存在而又真实地不能再真实的另一段记忆,从这以后,你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说你误入虚无沙丘,然后将我带了出来,那你的记忆为什么没有被替换?”我似乎抓住了他话语间的漏洞,也有可能是我梦境的漏洞,我想要找出这里的错误,然后告诉自己这个鬼地方不是真实,我会醒过来的。
“我仅仅是在虚无沙丘里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差点忘记来到那里的目的,要不是商队里其他人的提醒,怕是要和你一样倒在那里”他低下了头,叹了口气“而你,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久”。
这是我第一次相信这里的真实性,梦境往往是错漏百出的,而这里看似不合理,确找不出一处破绽,真实的不能再真实。我开始感到害怕,我也许真的是被虚无沙丘篡改了记忆,以前,或者说在我虚假的记忆中,我渴望到一个全新的奇幻的世界当中,展开一段属于我的冒险,我厌恶我以往的平静,那是因为我在蜜罐中迷失了心智,而在这里,通过与丙的交谈中,我得知在这里,不仅有杀人于无形的高温,来自紧缺水资源的威胁,沙暴的侵袭。在可以活动的夜里,还会有一种名为狼的生物的威胁,它们总是成群结对,将人们拖入无边的黄沙之中。
在我与丙一言一语地交谈中,太阳升了起来,我明显的感受到温度在逐渐升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温度至少上升了20度,汗水浸湿了我的衣服——一件藏青色长袍。此时,丙不再与我交谈,只见丙熟练地用布料将房屋内所有透光的地方都遮了起来,然后舀了一小瓢水递给我,便躺到床上睡了过去,我方才才醒来,此时睡意全无,只能坐在地上发呆,思考着刚才的一切与过去发生的一切。
“难不成我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都是假的?”我越想越感到后怕“这一定不可能!”可现在周围的一切又真实地不得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到这里之前似乎感到胸口绞痛,然后到了一个很黑的地方,我听说人在猝死之前胸口便会感到疼痛,难不成我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我不敢再往下想,便站起身来,屋子里一片漆黑,我便想拉开布料看看外面到底什么样,可仅仅只是拉开一个角,一束光照了进来,我的手背便被灼伤,我吃痛将手收了回来,可也就是因为我这一收,那一块布便直接掉了下来,阳光直直的照在那个水缸上,房间的温度瞬间上升了十几度,霎时间房间中雾气蒸腾,似乎察觉了这一切,丙迅速起身,将布料重新订上,然后去水缸处查看,愤怒地说“真是麻烦精,差点就被你害死了”他舀了一瓢水,喝了一口,“有浪费了那么多水,你必须帮我取水,然后滚出这里,我们两清。”
“取水是什么难事吗?”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