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023年6月20日 晴

我终于又顶不住出租屋内近40度的高温,来图书馆避暑了。也是第一次意识到,空调16度也根本挡不住西安夏日两点的炙烤。

最近读了些王阳明的言论,对书中诸多想法深感赞同,只是阳明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皆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吾心即世界。我似乎能理解这话的意思,也能理解这话怎么得来的,只是并不同意这话。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者,我认为这个世界是由意识决定的,就像你的意识不认为木头是工具,那它就单纯只是大自然的馈赠。万事万物的发生,必然由人的意识主宰,意识是最底层的活动,哪怕一个杯子,也是由意识创造出那图案、那功能,否则就没有这个杯子。只是万事万物不止有我的意识主宰,这世界有如此多的灵魂,有如此多的意识个体,现如今的所有必然是所有意识个体交杂、相互影响而最终形成的。

所以吾心只是我的世界,不是那个客观世界,我觉得阳明似乎以偏概全了。

以我的世界为基点,那我必是所有的主宰;以客观世界为基点,我只是茫茫宇宙在某一段时间的一粒尘埃。

以客观世界为基点,这世界有我与无我是没有区别的,我当下的所有想法,经过时间、经过经历的筛选,必然会有另外的人拥有同样的想法,这世界会造出其他形状的杯子,唯一的区别或许在于那样的世界杯子不叫杯子,叫了别的。

以我的世界为基点,这世界有我与无我也是没有区别的,因为我无法赋予我的这个世界任何意义,若它生了,它没有生的意义;若它灭了,就像世界要毁灭了,这世界上的所有都没有意义,自然它也没有灭的意义。我似乎只是看着它生,看着它灭,没有一丝想要插手影响它灭的想法,只是看着罢了,毕竟生生灭灭自有时,我又何必干涉?

这是两种极端。第一种极端是我是时间滚滚长河必然产生的一粒尘埃,这粒尘埃便是我活着的意义;第二种极端是生生灭灭不过一种经历而已,没有任何意义,任它生灭,看着就好。

这样的话,我似乎无法开心起来,无法积极起来,我的抑郁症无法好起来。我将自己放在局外人的场景,于是我恍惚了,我到底是我?还是局外人?我到底应该是我?还是我应该是局外人。

这便是人格解体的一个外在表现,我的灵魂与我的身体割裂开了,我的世界与客观世界割裂开了,我无法闯出我的世界,也无法融入客观世界。我似乎是我,我能看得见花开;但我又似乎是旁人,我看着“我看得见花开”这件事,于是我看不见“花开”这件事。

我其实很羡慕所有人啊,所有人啊,羡慕你看得见远山,触得到河流,闻得到花香,于是所有人都有了灵魂与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