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融合领域

直到踏出的某一步出现异样的感觉，路明非才算真的相信了他们所说的“领域”概念。他无法不重新审视这个说法，因为再一眨眼，天居然已经亮了。他跟着零警觉转身，来路早已没有黑夜中的营地亮光。

“也挺好，”路明非随遇而安：“黑漆漆的反而不方便。”

“……尼伯龙根？”零犹豫着观察从树顶透下的阳光，她伸出手，确实感受到了温暖。

“尼伯龙根？”同样的疑问从旁边发出，却不是因为怀疑或惊讶，而是单纯的文盲性质。

“意为死人之国，”零耐心解释：“是龙类的建立的独立空间。”

“传说内部空间折叠、时间停止，闯入者需要水或镜等界面才能误入。”

“有那么邪乎？”

“或许吧，但是这里，我又觉得不太像……”

零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尼伯龙根相当隐秘，哪有这种直接圈个地，然后霸气外露恐吓别人不准靠近的？龙类不找个角落好好藏起来，反而光明正大占山为王，怎么可能。大沼泽地国家公园的异变，显然不止卡塞尔学院知道，就连游兵散勇的猎人组织都能盗墓似的来分一杯羹，说是天下皆知都不为过。

“我也觉得不像，尽管我甚至不知道尼伯龙根……该像什么。”路明非看着某个方向，说话逐渐慢起来。

因为他终于嗅到了熟悉的气息，这里像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土地。

“大沼泽国家公园，有桫椤么？”他问零。

“桫椤，你是说植物？”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株蕨类植物在阳光下绿得很精神。

她不太了解植物，但路明非却因此明显地兴奋起来。

“不觉得它跟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吗？”来的路上路明非借过电子设备去了解大沼泽国家公园的环境，不管是哪个区域都完全没提到有桫椤的分布。

“走吧，我们一直往前。”

等他们走了足够的距离，跟随的紧身衣女人才从林中现身，她被提醒过要千万注意路明非的感知能力，谨慎地留下了不少空间。不过另一件事却令她极为恼火，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主人有什么毛病，好好的晚上要变成明晃晃的白天，还特么阳光明媚，要不是这儿树还不少，她一身纯黑夜行服真就跟裸奔一样了。

“尼伯龙根？”她轻蔑地笑笑，哪有这种不伦不类的。她比路明非了解的细致得多，不仅是这里没有的桫椤，她在树上和沼泽见到更多没有记载的植物和小动物。这里的环境被显而易见的改变了，却改得相当粗糙和随意，简直是强行把两片土地杂糅到一起。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能嘲笑这片领域与传说中的死人之国相差甚远，她也不能轻易嘲笑它的主人，改天换地的本事……估计也是位麻烦的纯血龙类。

另一边，一队装备齐全的佣兵正谨慎地探索这片突然改换天气的地域。

这些血脉参差不齐的“野外”混血种肯定对什么揭秘异常没兴趣，但背后的大金主却相当急切。不过就算催得再紧他们也不是傻子，就前几天大沼泽地那副可怕的样子，没人不会信前脚进来后脚就被未知危险当场做掉。

而现在，就跟温暖明亮的天气一样，似乎真的没什么威胁了，他们神经紧绷地走了好一段路，愣是连只大到能够龇牙的野兽都没遇见。

“哇，你们看！”队伍里爱好玩虫的突然大叫。众人随他的角度看去，一只独角仙正趴在树干。

不仅个头相当惊人，背壳甚至包括头部居然都是彩色的条纹，即使在背阴处也十分显眼。

“我、我敢打赌，这个亚种绝对没被发现过！”那个人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这真不是被染成这样的？也不是没有不容易褪色的颜料。”另外一个人凑上去端详，“虽然块头还是很夸张……”

“喂，别乱动啊。”队长年纪大些，一贯的小心。

“没事的，我都这么近了还是呆愣愣的，我还不了解独角仙嘛！”

队长的态度并没有多坚决，他能以赏金猎人的身份接这么多任务混到现在，靠的就是自己足够敏锐的探知类言灵，但的确他们走了这么久，一处有危险可能的地方都没有。他猜想领域内真正值得留意的东西已经收缩了，就跟散去的外部气场一样，他们得深入中心地带才能取到足够有价值的信息。

“而且咱们不能只留点儿照片回去吧，那也太没诚意了。”

“主要是我感觉这玩意儿绝对能卖个好价！”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看得出的确松弛了不少，于是喜好昆虫的那个人自然也没什么压力，小心地将彩色独角仙抓到手里。

“这触感……真棒，伙计。”他感叹着，不知是不是太高兴，眼前恍惚了一下。

接着，他便看到全队都警戒起来。

“怎么了？”

“你他妈看虫子看傻了？有东西来了！”队长破口大骂，他才赶紧把独角仙放进背包举起了枪。

前方的草丛一阵骚动，竟是四五只成人大的蜥蜴状生物钻了出来。身体修长背生尖刺，通体是黄绿色的鳞片，连接腹部的整个下半身又全为蓝色条纹，它们左右挪动一步一探，给人相当狡猾敏捷的感觉。

“什么……怪物？”

“管他呢，开火开火！”

没有什么犹豫，队长一声令下密集的子弹就向那边倾泻而出，蜥蜴怪物们挨了个结实，吃痛后退，但一轮攻击完成后却只见小部分鳞片破损！

“什么玩意儿这么硬！这可还是黑市淘来的枪，威力大了好几倍！”

火力压制一停，蜥蜴怪物们瞬间就扑过来，大部分人都机敏地拉开了距离，但还是有脚程稍慢的被一口咬住手臂！

“啊——该死！”手上鲜血直流，却激发了佣兵的凶性，他的黄金瞳点亮，一拳将眼前的怪物打飞。

“都别藏着了，有什么用什么，这群畜生还是能杀掉的！”

所有人血脉都开始激发，摩拳擦掌凶相毕露，只有队长加大言灵输出的刹那，敏感地意识到不对劲。他看向那只咬到了人的蜥蜴怪物，发现它的体态隐隐挺拔了一些。

“零，你有没有兴趣学点新东西？”路明非穿行在沼泽与森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

“新东西？”

“冷兵器，比如我这把太刀的技术。”他指了指后背，满脸都是“是不是很帅，快说你想学！”

零慢一步到他后边，仔细看了看。

“不要。”

“啊？为什么？”

“太长了，不适合我。”

“真的很帅的，你会了肯定拉风，就算只是背着也帅呀！”被拒绝后路明非反而来了兴致，不知不觉就和当初篝火旁给他推荐太刀的猎人表情一致。

“正好你个子也不高，背上大太刀一下就有长了几十厘米的感觉有没有……”

“……”零垂下眼，不太想理他。

正絮叨着，密集的枪响突然从某处传来，路明非赶紧收了心，带着零朝那个方向跑过去。救不救人的另说，本来也不熟，还是竞争对手，但他对他们遭遇到的值得开枪的东西相当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