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天,女的终于按捺不住躁动的心,准备带我出门炫耀了,在她眼里,牵着小狗走在街上是值得炫耀的事。她买了一根粗粗的绿色绳子,那根绳子像一条水蛇一般缠绕在我的脖子上。
走出家门,外面陌生的世界令我恐惧,地上的石板好烫脚,我一步路也不想走,跟紧女的蹦来蹦去想让她抱着我。但是女的完全无视我的诉求,紧紧拉着绳子往前走。路过的阿姨说“这个小狗是不是太小了,它不想走路”“抱着吧”,女的尴尬地笑笑说“哎呀,第一次出门,在家不这样”。接着转头小声呵斥我“你给我好好走路,别在这缠我,没用的哈”,讲话的时候,女的嘴皮子都没动一下,全靠嗓子发出的声音。孰能生巧可以应用在任何事情上,后来女的带我出门多了,她可以很自然地与我大声对话了。
不过不管怎么恐吓吓唬以及求我,我都不愿意在外边走,而且年幼的我还没学会如何与大自然社交。女的没办法,只能把我夹在胳肢窝里。胳肢窝里很不舒服,她粗壮的胳膊跨过我的肚皮,我的前爪后爪都没有着力点,在距离地面一米五的高度,就像一个重量不均的翘板,一会儿头向前冲,一会儿屁股向下坠,又头晕又害怕。
这种不平衡导致女的需要花很大力气才能带着我继续前进,于是她把托着我肚子的手移到了我的下巴上,这样我前爪搂着她的胳膊,总算把脑袋固定住了。可是后脚还是无处安放,只能猛踹空气寻找合适的受力点。有的时候一脚踹进她的裤兜里,踩着兜兜边缘可以维持一会儿平衡,有的时候踹着踹着屁股拧成麻花,用尽浑身力气搭到了女的后腰上。这种时候女的会抬起手把我给顺回来,让我的后脚继续悬空,避免我踩脏她的衣服。不过时间久了,她已经不把衣服是否被我踩到放在第一位了,能把我抱回家就不错了,就好像养了猫之后她已经不介意黑色衣服上的成片白毛。
即使这样辛苦,女的也愿意偶尔带我出去。因为出门我就想尿尿拉屎,省去了一次在家里擦屎尿的麻烦。虽然女的朋友都说我长得好难看,但是女的带我出门之后,人们出于客气也好好奇也好,他们会说“这小狗好可爱啊”,女的得意地反击:看吧,大家都说好看,就你们说不好看,你们审美不行。
后来女的为了方便,买了一根很长的伸缩绳,伸缩绳的好处是我跑出去它会伸长,我跑回来它又会自动缩短,不会拖在地上缠住我的腿。她用普通绳子拴我的时候,绳子经常跑到我的肚子下方,影响我走路,女的向上提起绳子,让我借助绳子站起来,再把缠绕的绳子从我肚子下方扯出来。我对这个环节再熟悉不过了,每当女的说“抬脚”,我就知道要站起来整理牵引绳了。
其实我很讨厌绳子,它限制了我的自由,使我没办法自由奔跑。好像一个陆地风筝,跑多远跑多快都要被限制住,可以想象跑马拉松的时候,后边一直跟着一个人揪着你的辫子,那滋味真是难受。但女的认为,不牵绳会有安全问题,比如我会跑到角落里吃来源不明的食物,或许会食物中毒。比如我到处跑的时候,速度快个子小,突然出现的电动车汽车自行车不容易观察到我,从而引发事故。
这样想的话,我只能慢慢去适应这个绳子了。不过后来我和女的互相了解之后,她会带我去没人的大片草地上,解开绳子让我自由奔跑,而习惯了被牵引绳限制的我,没绳子怪不习惯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