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所的所长王强认识,他和刘莲去的时候,所长刚开完会到办公室。
“王镇,你和嫂子有事?”所长问,王强点点头,没吱声,把协议书往他桌上放,就势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草草看完王强递过的协议,他很惊讶,县城这个地方不大,稍有点出梢的人物大家虽然没见过,但也都知道。王强刘莲在这小地方,虽说不上是“出梢”的人物,但高中同学恋爱大学毕业结婚、又同在行政单位,王强提拔得早,刘莲在县委大院,两个说不上是郎才女貌,但两个人都有涵养才是大家共识的,现在有房子,小孩也马上初中了,别人说起,挺羡慕这两口子的,咋就能走到这一步呢?
“嫂子,昨弄这一步呢?”所长的口气带满不解。
“也没啥,缘分尽了呗。“刘莲淡定得让人吃惊。
“没有商量的余地?”征询还带有劝和。
“绝对不可能,办手续吧。”刘莲说。
“单位证明、介绍信带来没有?”
“离婚还要介绍信?”
“是的,和结婚一样,单位的介绍信是必须的。”
“那我没带。”
“我也没带”王强说。
“是那吧,这婚算是你们离了,但手续现在不能给你们,等你们把单位介绍信拿来,再领离婚证。”所长头扬起来,公事公办。
就这么简单吗,这婚说离就这样离了吗,出来民政所,王强在心里想,单位介绍信?算了吧,我也不开,也不丢那人,人家不是这婚就算是离了离就离了,还要那张纸干啥?
走出镇政府大院,他打电话给楚生,让他找个面包车来县城。
楚生来了,听说是为这事,他不想到家里去拿东西,让司机和王强一块到家,也没啥东西,两个编织袋把所有的衣服装完了,子萌上学去了走到巷道口,王强回望那自己新手盖起,又生活了几年的院子,泪水才慢慢地从眼眶溢出,自己苦心经营、曾经充满着欢乐和希望的家,就这样散了,这个地方再也不属于自己了,象自己身上的哪块肉割掉扔在这里样,痛惜不已。也不回单位宿舍,他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到厂,朱营和王平两口子见回来,放下手中的活,也随王强进了院。
“这是咋了,二哥?”他见王强带着行李被褥,惊奇地问。
“和你嫂子离了。”王强平静地说,“以后,我就住这里了。你帮忙把子收拾下吧。”
“咋能弄个这?”朱营也不懈地问。
“哪那么多话,离就离了嘛。”王强见朱营迟疑又刨根问底,索性自己从车上往下拿东西,朱营慌忙地跟着往下拿。
第二天,刘莲到单位拿来了介绍信,把离婚证领回去,单位的公章是她管的,不需要给谁打招呼。晚上,她来到县委大院,见唐书记灯还亮着就散门,门开后,唐书记见是她,迟疑一下,把门开开,特意地把门开大很多。
“这么晚了,有事?”
“我和王强离婚了!”
“为啥?”
“他在外边养女人,让我逮个正着。”说完,眼圈一红,哭了,见到唐老师,她好像见到父亲一样,想把心里的委屈一倾而尽,但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沉默好一阵子,刘莲的哭声平息后,脸色铁青的唐书记说:“我知道,你回去吧,离婚的事先不要传扬出去。”
半个月后,在县东关戏院宣布换届前的干部调整决定,王强到离县城更远的乡当副乡长,刘莲到财局任副局长。
听到宣布结果,王强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虽然年内组织部考核他时是按副书记来考核的,那叫戴帽考核,不出意外,他是铁定的副书记,顶红文那个职,红文呢,到另外一个乡当乡长去了,比这批宣布的早一个星期。
那天,把行李铺盖拉到猪场,得到消息的岳军两口子也来了,红文虽然知道但没有来,岳军说:“老二,这事正好赶到调整干部的节骨眼上,晚半个月或一个月多好,这次你的副书记职务恐怕也泡汤了。”王强说:“副书记泡汤,这是个小事,更大的灾难还在后边。”朱营问:“还能有啥灾难呢?”王强说:“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会有,并说他有这种预感。”岳军说:“管他哩,该来的一定要来,怕也没有用。”王强说:“我怕个毬,已经这样了,大不了回家种地,和老四一起养猪种果子。”
来的太快了,虽然在意料之中,但王强也感到有极大的失落感,开始想大不了不提拔,顶多不动了,谁料想能把自己整那么远,新的单位离县城六七十公里,还是个小乡,自己好坏也是一个大镇上的副镇长,明显地打压嘛!
自己的仕途也可以就此了结了,当副镇长那年自己不到三十岁,一届过去已接近三十五岁了,再干一届,四十接近。现在的大学生一茬接一茬,一茬比一茬精,过去下乡提拔都不去,现在只要提拔,挤破头,到了四十岁还是副乡长,副乡长往正科上靠,中间还隔着个副书记的门坎,假如自己有可能干副书记,再五年,四十五岁,四十五是干部提拔的临界线,超过四十五是退二线和不提拔的年龄,这一辈子哪还有在仕途上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