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荣实录（一）

要说大荣帝国繁荣，也不能说一定吧。即使是大荣帝国这样的庞然大物，贫民区也是一种标配。没办法，总有一些人不求上进。

大荣帝国里永远很需要劳动力，尤其是有技术的劳动力。要是你有一技之长，比如我，才有可能被允许进到城墙里面。我刚在大荣帝国办理城市身份卡时，他们看到我是外来人，申请表上的信息又表示我是小村庄里出生的，便问我有没有一技之长。我指了指腰间的铁剑，其中为首者点了点头，将我的手捉过去，我没反抗，让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我手上的茧子，又挥着剑给他展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剑法，他便将我的信息记在了一个表格上，又给了我一些绿宝石，让我找个位置安置下来。

但，事嘛，总有不顺的地方。

过了城门，刚拐入小巷便见到前面几个人，后面几个人，手中拿着各色武器，有棍棒有刀剑，明显是冲我的绿宝石来的。

我有些讶异，讶异于这些混混居然能搞到铁器。

“小子，我劝你识相点，我们只取你财。你要是敢反抗，可别怪我刀下不留人！”冲我威胁的混混头上有一巨疤，眼神凶恶，面目狰狞，手里拿着铁剑，寒光闪烁。看起来是个熟手。

可在我看来，他的恐吓简直就像是在逗小孩子。

见我笑了笑，混混便以为我只是个刚出来闯的愣头青，不识好歹，便让小弟们上。

我笑他们踢到了铁板，不识好歹。

随脚踢飞冲到面前的混混，右手瞬间抽出铁剑，胜局已定！借力回头直刺胸膛，剑尖从混混背后穿出，已然见红。迅速将剑拔出，那混混便瘫软倒地，我抬脚又踢飞一个妄图从侧边偷袭的。

一人已经持刀砍来，我也懒得用什么技巧，借腰力硬碰硬，挥剑迎上，巨大的力量将铁剑震飞，我顺势向下一劈，使他饮恨西北。

被踢飞的两个人刚站起来，我剑已至面门前，一人慌忙举棍横挡。破绽百出！剑尖滑入棍下直刺咽喉，随即偏到侧旁另一人脖颈处轻轻一点，两朵梅花骤然绽放。后面有人还想偏袭?侧身躲过，剑尖回转，带起血珠连串。

这边剩下的两个人竟然还敢冲上来，却见两支剑齐齐从头上劈下。愚蠢！胸口以下空门大开！稍一矮身钻入剑底，向上抬手轻轻荡开锋芒，剑刃顺着势道划过，错身而过，二人应声倒地。

转瞬之间，全场只剩下我和那个领头的还活着，他虽然面相凶狠，可到底还没见识过真正的狠辣。五六位弟兄刹那间死于非命，他来不及愤慨，面临惊惶，已然跑出去几米。太慢！三两步追上，一脚让他摔了个狗啃泥，手里的铁剑摔出好几米远。他还想爬起来，却发现脖子上已经有把铁剑了。

“大……大……大人……大”那个混混颤抖着。

“说吧，上面有谁。”我按惯例问道。

“我……我……是……是……”

他大抵能活到这里。

本来我在此没有势力，不应该闹这么大动静。要是日报上能报道其中较为细节的信息，他应该会知道我已经来了。这时我倒有些懊恼，没事时多杀些人也就算了，可在这里却还忍不住杀意下了死手，实是得不偿失。

我找了个地方住了一晚，第二天的日报上果然“帮”我向他传递我来的消息，接下来最好的做法是离开这里。真是出师不利啊！那点绿宝石我本想买些东西，可杀了人这种疏忽所带来的影响难以预测，干脆一走了之，进到山里去。

有一说一，山区还是挺危险的，没点本事根本生存不下来。就比如砍树时会时不时冒出一只苦力怕来。你要是跑得慢，它高低把你给炸出一条抛物线来，城市里那些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生活一辈子可能都没亲眼见几回。木板、木镐、石镐、石锄一件一件神奇般地从工作台中合成出来，还记得我曾经尝试过用工作台合成时突兀出现的物品进行突然袭击，但着实难以操作，不好应用，顶多作为一招奇手。

我在山里找种子时，还发现了山里有许多动物。想当年，对我来说，打野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生存技能。

一个山洞，一个火把，一个熔炉，一块肉，便是一晚。

现在来看，起码在这片山区应该没什么能对我造成威胁的。硬要说有，也不是不行。看见山的那一边了吗?有一窝山贼，专门掠夺路人钱财的。今天我听见那边有喊杀声，估计是有些兵卒来讨代他们。

收集木材时顺着声音看过去，好几队士兵举着大刀正在围攻山贼的老窝。场面乱作一团，双方厮杀成一片，杀声震天。

等我收集完木材再望去，却发现居然是那些山贼们胜利了。兵卒们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许多人身中数十刀，死状凄惨。鲜血淌了一地，那些山贼们也不顾自己倒在地上的弟兄，脚上粘着鲜红的土壤就去搜刮那些兵卒的尸体。

我收回之前的话，这群山贼里面，至少有一两个人不简单，甚至他们所有人的单体战力也都能入眼。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和他们有任何交集，除非他们自己过来惹事。

“喂，小子，胆子挺大啊，也不打听，这是哪门哪派的地盘？敢在这里立柱子，问过我们石头帮没有?！”我的小木屋刚建好，便见到十几个人持着石剑石斧过来，气势汹汹。我能感觉到，那个持铁剑的对我威胁不小。至于其它炮灰，直接忽略。

我一直盯着那个持剑的人，那个人也在盯着我。一时间场面竟出奇地沉默。

“看不见老子是吧?兄弟们，给我上!”那个喊话的人见我不理他，直接气急败坏，当即便要将我做掉。

正好有点郁闷，就杀几个人解解闷吧。

铁剑和石剑相撞，石屑纷飞，我微微有些诧异。眼前这些山贼看似瘦弱，实则力大无穷，一般的劈砍根本无法荡开他们的兵器。依我的了解，他们很可能受过训练。但如果是退伍的士兵，或者是雇佣兵，也不可能来这里，他们有更广大的前程，间谍就更不可能了。虽然力气大，但也仅限于此，我感觉他们只是靠蛮力和本能在战斗。但凡用刁钻的角度进攻，他们便毫无还手之力。

就感觉他们的力量本来不属于他们。

我如法炮制解决掉那些小弟之后，头目出手了。风一般的速度，反应过来时他已冲刺到我身前。挥剑试探，每次却都被荡开；我没使上全力，但已经能感觉到，在身体素质方面，他隐隐有碾压之势！他很快！

一力降十会！

又一次兵刃相交，虎口有些发麻，我直直后退去，又忽地往前斜刺下去，暗暗加了一些力道。他试图将剑尖撇离路线，我直接避开锋芒把剑刃上提，寒芒瞬息即逼近咽喉。对手脸色大变，可毕竟速度极快，向后仰身躲开，一下子蹦出几米远。

他仍用极快的速度冲上来，但速度却没先前那般快了。我寻思着他实力大抵就那样，便装出不敌的样子，却尝试着使每一次进攻都在他身上剌开一道伤口。

一开始他还傻傻地跟我打，毕竟以他的身体，可以失误许多次，而我最多只能硬挨他的三刀。等到他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时，一切都是徒劳。这数个回合下来，他伤痕累累，我就这么站在那里，虽有些气喘，却毫发无伤，紧惕着随时准备侧闪躲开偷袭。

不只是他的。

有人在用暗箭瞄我。

“嘿，石头帮的人，落魄了吧?我曾经说过我要来复仇的！”顾不上那个在暗中瞄准我的人，我和那个头目齐齐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得一个比我小几岁的女子，扎着丸子头，手中紧紧握住一把长剑，清秀的脸上有着锐利无比的眼神，犹如鹰一般的犀利。这种眼睛我只有在部队里才见到过，但那些士兵与她比起来，又少了些许灵动。

“你这贱人！还敢在我面前狂妄？！”那头目强忍疼痛放出狠话，她却不再迟疑，抖出一个剑花便冲上前来。我往后退几步，将战场留出来，自己静观其变。这女子剑尖飞舞，一招一式之间也颇有些章法，且打法狠辣，竟有些但为玉碎，不叫瓦全的意味。

毕竟被我伤了许多，不出一分钟，那头目便再无还手之力。我有意挪动脚步，暗中封堵住他可能逃离的路线。

数次突围失败，那头目无力地倒在地上，鲜血缓缓渗入地面，和其他小喽啰一起没了动静。这一幕让我想到前来讨伐石头帮那些士卒死伤一地的场景。

“想当年，你们石头帮的人，闯进我们村子，杀害我的父亲，凄辱我的母亲，现在是时候血债血偿了！”她的声音空灵而平静，却犹如来自地狱深处的嘶吼。雷鸣轰动，天道也在回应这段不公。

她高高举起手中长剑，就要刺向不共戴天的仇敌。

他终于出手了。

暗箭并没有飞向我，而是冲向即将终结那个头目生命的她。

我顿时了然。

破空声响起，当她反应过来，欲侧身躲闪时，已经没有时间了。

“铛”！一声脆响，铁质箭头化为齑粉。我立于她身前，剑尖直指前方，衣摆缓缓垂落。

箭杆飞舞着插在地上，尾羽颤动，品质正属上佳。

我看向箭的来处，“自己出来，别让我来找你!”

没有人回应我。

“躲在背后算什么本事?有种站出来啊！”

他要是能被激将法逼出来才怪，虽然他已经出来了。

“可否刀下留人?”那人拱手作揖，以示善意。“出来江湖混的，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取人性命吧!”

“现在懂得开口了？刚是谁想射穿我啊？！”女子讥讽，“他们杀害我父母，我只是血债血偿，没有惹到你吧大哥?他们杀人时可没见你站出来，现在倒出来当老好人了?”话音刚落，奄奄一息的头目被她一剑刺穿。

他叹了叹口气，“我的意思是说，石头帮背后有人。知道军队为什么打不过石头帮吗？不是打不过，而是上头不敢派太多人来，只能每过一段时间做做样子……这样说吧，以后我们或许还会再见面。希望再见面时，我们不是敌人……”他转身三两步离去，闪入树丛中顿时不见了踪影，剩下我们两人站在原地，身周尸体倒了一片。

“你叫什么?”既然与石头帮结了这么大一梁子，干脆一竿子插到底，拉拢一下盟友。

“叶欣瑶。”她左手轻抚剑身，上下打量着我，“话说，开始的时候我在旁边看了一会，你的剑法还行，勉强比得上我。”

我撇嘴笑笑，想到她刚才的剑法，虽有些花招，但也仅此而已了，便直言道：“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