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蛇的图腾，百越之王

陈天泽，白亦非，两大宗师境的高手，各自用出自身得意剑法，小试牛刀。

分明是互相间的试探，可仅仅是试探，二人交手产生的巨大余波，就已足够震撼人心。

“天泽的剑术，不像一个修炼仅有寥寥数月的人，他究竟是如何做到……”

白亦非内心对陈天泽如今的实力，一千一万个无法理解。

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失败者，居然有一天翻了身，让他吃下一个大亏。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很有自信？看来，当年赐予你的恐惧，你已忘却。”

白亦非冷冽的话语轻飘飘落地，空着的左手缓缓抬起，虚空一握。

咔咔咔～

寒冰凭空而凝结，本该透明无色的冰，却多出些许暗沉的灰色。

白亦非的左手，从凝结的寒冰当中，抽出来一柄全身银白色的宝剑。

红剑，白剑，这赫然正是一对双剑！

他乃是天下少有的、擅用双手剑的高手。

“得志便猖狂的人，当心，沦为小丑。”

轰～

白亦非沉怒而发功，霎时间，大地震动！

足有人腿粗壮的冰冻荆刺，数之不尽的、从地面之下破土而出。

以白亦非为中心，方圆十余丈，原本寸草不生的荒野，竟然全被荆棘占据，冻土飞冰。

“大范围改变地形，这种功力……”

白亦非不理解陈天泽的武功进步；

陈天泽又何尝不在心里暗骂白亦非简直是个变态！

单凭自身功力，大范围地改造地形，秦时后期的高渐离，人家还要靠近湖水才能制造出大范围冰冻。

而白亦非直接在荒野平地！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哼哼，白亦非，恼羞成怒，似乎不像你的风格。”

对面白亦非双手持剑，一人之威，莽莽荆棘，森罗万道。惊天撼地的杀意，压在陈天泽的头顶。

可陈天泽仅仅淡然一笑，随即挽了一个剑花，朱离宝剑寒光收敛，缓缓入鞘。

“试探，就到此为止吧。你若继续出手，我不能保证太子的死活。”

！！！

白亦非顿时瞳孔紧缩，双眼眯起，一股被戏耍的愤怒，让他高高在上的贵族风度几乎无法保持。

“你，怕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退一步，是因为自信，还是因为软弱，眼睛就在你自己身上，随你怎么看。”

陈天泽心知肚明，知晓白亦非在试探自己，所以他只粗略出手，便果断停止，没有用出全力。龙蛇裂天手，和北子落玄冥，两大绝杀之招都还藏着。

呵呵，有韩国太子在手，你反正不敢杀我，我的实力究竟飞跃到什么程度，白亦非，你就猜去吧。

陈天泽心中冷笑不止，将佩剑挂回腰间，以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道：“现在，放人。”

“……”

白亦非手握双剑，红衣白发，屹立于玄冰荆棘之中，傲如神魔。

然而陈天泽如此简单的“放人”二字，将他营造出来的强势、霸道、无敌姿态，给反衬为一个小丑。

高傲如白亦非，装逼的回旋镖，终究打中了他自己。陈天泽的实力，已不是他可以轻松拿捏。

无论他表现得多么强大，陈天泽自有一种，“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如此心境与气魄。

“呼～”

白亦非的呼吸，深沉，冰冷。

他足足用了三个呼吸的时间，方才平息下心中如同活火山即将喷发的愤怒。

……

“混蛋！可恨！若不是那个废物太子被天泽拿住，侯爷怎会妥协于一个手下败将！”

“该死的百越蛮夷，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哼，等着看吧，侯爷英明神武，绝不会白白放走那些奴隶。就让天泽那个蠢货先得意一阵，我相信，侯爷必有后手。”

雪衣堡城门，亲卫白甲军一个个忠诚、武勇的士兵，看见自己最尊敬的侯爷竟然在陈天泽手里吃瘪，纷纷义愤填膺，嚷嚷起来。

尤其领头的将领，按住了腰间佩剑，口中不断冷笑，满脸阴沉沉的杀意。

侯爷是多么明智的一个人。

天泽早就被侯爷虐杀过一次，手下败将而已，那么侯爷很快就能虐杀他第二次。

而这一次，侯爷定会斩草除根！

侯爷之强，武力、谋略、统率……方方面面，他的强大没有死角！

区区天泽，百越废太子，如果不是韩国太子太过废物，天泽今日早就化成灰了。

……

“主人，没有继续打下去么。”

距离战场遥远的地平线，土坡上，焰灵姬也看见了主人与白亦非的战斗终止。

冰封的土地，疮痍满目的土地，留存着无数切裂与灼烧的伤痕。

极度冰寒，与神兽腾蛇，两大宗师境界的对拼，最终结果是为不了了之。

“白亦非在试探主人，主人也要试探白亦非。”

“双方点到为止，应该，都有相当程度的保留。”

“不过，能让白亦非在试探中占不到便宜，主人想必已经确认了那件事。”

“呵呵，主人，好样的。”

焰灵姬灵动的碧蓝眼眸流光溢彩，红唇荡漾着温柔、热烈的笑意。

她望向在辽阔天地之间，那一人面对一城的伟岸身影，纷拳一扬，雀跃地跳起身来，仿佛一个追星的少女，见到了最崇拜、最喜爱的偶像。

“嗯？雪衣堡，放人了！”

她正为主人的强大而幸福、自豪、兴高采烈的时候，猛地发现，雪衣堡城门大开，从里面走出来一群衣衫褴褛、了无生气的、像长虫蠕动的队伍。

是……百越人！

……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要放了我们……”

“不，不可能吧。”

“我们怎么可能走得出雪衣堡啊……”

越人，数目三千余，他们被奴役长达七年之久，不止身体遭受到了严重的摧残，他们的精神力量，同样被折磨殆尽。

此时，雪衣堡城门大开，白甲军的士兵也根本懒得搭理这群臭烘烘的下贱奴隶。

“滚吧滚吧，侯爷说了，放你们回去百越。”

“哼，算你们命大，赶紧滚，从我们雪衣堡消失！”

白甲军的驱逐态度，让众多越人觉得不可思议，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成，白亦非那个残忍血腥的大魔头，居然会放他们离开雪衣堡？

“啊！是白亦非！”

“啊啊啊——”

“这家伙……”

众多百越人发出惊恐的嚎叫，三五成团地抱在一处，更有相当一部分人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经过试探，白亦非已知晓，仅凭借个人武力，他短时间内拿不下陈天泽。

而对方又握有韩国太子作人质，今天这场交易，他注定处于无法逆转的下风。

但是，战场，兴亡成败，生死一线，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真正的赢家。

当白亦非高挑、英武的身影，出现于雪衣堡的城门前，已经被释放的百越人，竟纷纷无比自觉地给白亦非让出一条路来，甚至跪地恭迎。

此情此景，白亦非停下回城的脚步，转身，目光化作锋利的箭矢，直插陈天泽的双眼。

他笑了。

“呵，来救你们的人，是百越太子，天泽。回去之后，记得感恩。”

邪魅的笑容，诡异的话语，意味深长的眼神……

白亦非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天泽，随即身影在空气里扭曲，再一模糊，人已经出现在雪衣堡的城墙之上。

陈天泽内心忽然生出一股浓浓的不安。

“白亦非，是……在讥笑吗？他嘲笑我什么，难道他还另有算计……”

“天泽大人？真的是天泽大人！”

“哈哈哈，是天泽来救我们啦！”

“太好了，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天泽大人，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我们自由啦，自由啦～”

“回家，回家！”

梦幻与现实的界限消失，被奴役到近乎麻木的百越人，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声。

三千余人好像脱缰的野马，嗷嗷叫着，疯狂地奔向无垠的旷野。

广阔的天空，自由的气息！

还有天泽大人！

百越太子天泽，他还活着，那就是百越国还没有灭亡！

他们还有希望回家！

家乡，亲人，都还好吗……

三千余人狂奔，身影乌泱泱的，在大地上绘成一片云。

“天泽大人！”

“天泽大人～”

“果真是天泽太子，天不亡我百越啊！”

“天泽太子一个人就逼迫雪衣堡放出我们，真是神威盖世，难以想象。”

“是啊是啊，我们以后有救啦。”

“追随天泽大人……”

三千余人的喜悦、希望、感动、热爱、憧憬……无数的炽热情感，千言万语，汇聚成最伟大的歌颂。

老越君于七年前战死沙场；

太子天泽，自然便是新一任越君，百越国的大王。

国家的复兴，将从这一刻开启。

……

陈天泽十分理解，被七年囚禁之后获得自由的那种狂躁，本能地想要宣泄。

现如此数量众多的越人，全部陷入癫狂一样奔走呼号，就和他当初在新郑侯爵府，暴虐残杀韩国士兵是相似的情况。

这样可不行。

三千多人全部乱哄哄的，而且亢奋得像发情的公猫，必须得压制他们、让他们冷静下来，才好指挥。

腾蛇御天诀！

轰隆～

陈天泽用出浑身功力，霎时间，天空乌云滚滚，雷声隐隐，阴风怒号，墨海翻腾。

神兽腾蛇乘云驾雾，招雷引电，呼风唤雨，那翱翔穿梭的长长身影，无足，却有翅膀，那血红的蛇瞳时隐时现，宛如镭射激光洞穿而下……

“这这这，这是，腾蛇！”

“神！是神！天泽大人的腾蛇降神术，真的沟通了神！”

“大王没有错，我们以前的信仰没有错，天泽大人就是我们的王。”

“呜呜～大王您看见了吗，天泽太子，他成功了。大王您选中的太子，他是最当之无愧的百越新王。”

“……”

百越王族，蛇的图腾。

当陈天泽使出更高层次的腾蛇御天诀，笼罩天地、如渊如狱的武道意志，让荒野上狂奔的百越人，都看见了传说中的蛇神。

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三千多张脸庞，在同一时刻惊呆了，从难以置信，到精神恍惚怀疑自己，再到欣喜若狂……

从这一刻开始，百越太子天泽，正式成为了过去。

太子？

不，他是百越新一任大王。

上承神的旨意，下应子民的呼声！

陈天泽，百越之王，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百越的子民，这里仍在雪衣堡白甲军的冲锋范围，危机还没有解除。”

“离开了雪衣堡，我们还在韩国的境内，危机一样没有解除。”

有腾蛇御天诀震慑住全部百越人，陈天泽发号施令便相当容易。

他放眼一看，果然原本乱哄哄、呼天戕地的人群，变得稍微那么理智了一点。

大家至少都知道了，听从“天泽大人”的指令。

“这么多年，你们受苦了。今天我来救你们，那在回到家乡之前，绝不会落下任何一个人。”

“沿着我所指的方向，不要回头，会有人接应你们，听从她的指挥。”

“而我留下，确保从这里，不会有任何一个追兵出发。”

！！！

如此慷慨、铿锵、霸气的话语，听得越人三千余众热血沸腾，感恩戴德。

“天泽大人……”

“天泽大人，我们等你！”

“哈哈，天泽大人天下无敌，我们等候天泽大人凯旋归来。”

“哦哦哦～”

荒野之上，欢呼声直冲上云霄九重。

……

雪衣堡，城墙之上。

白亦非苍白得不像人的一张鬼脸，红瞳注视着城下“壮观”“感动”的画面，嘴角噙出轻蔑、残忍的冷笑。

“认准了蛇的图腾，将天泽认为是百越之王，哼哼，蛮夷之辈，愚昧不堪。”

白亦非表现得气定神闲，甚至还有心情嘲讽，觉得靠蛇的图腾就认定国家大王，这种操作纯属沙币。

只有没开化的落后野蛮人，才会用这种愚昧的方法，去选择领袖。

亲卫将领却不如白亦非这么心大。

亲卫将领见百越奴隶已经全部奔逃，乃至远向天边，而陈天泽答应的，“放回健健康康的韩国太子”，还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急忙向白亦非进言道：“侯爷，这些贱奴我们已经释放，天泽怎么还不送回太子，他该不会想出尔反尔吧。”

“出尔反尔，不，他不会。”

白亦非果断地微微摇头，右手抬起，掌心盛放一朵玄冰之花。

“他留下来，就是为了证明，他会信守承诺。”

“曾经愚蠢的野兽，如今也懂得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