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杀之杀

该死!

见了鬼了!

这赤眉龙蛇!

万夫不当的勇士,角木柯,连同他身边的十余人亲卫,看向陈天泽的目光皆跟见鬼一样。

杀人,屠杀,虐杀,那些恐怖、恶心、瘆人的场景,角木柯全都习以为常。

但就是陈天泽,他一边彬彬有礼地微笑寒暄,一边操控锁链,把犀象洞的十几人全部轰成了血肉馅儿饼。

轻松谢意,闲庭信步。

更踏马的让角木柯心理承受不住的是,他竟然从陈天泽礼貌的问候中,听出了严肃与真诚。

真诚?!

眼睁睁看着那些犀象洞族人死无全尸,角木柯只觉陈天泽的礼貌微笑宛若地狱恶鬼。

“天泽,象铠洞主已经投靠我王,你……”

“你竟敢杀了他!”

角木柯此时的表现,分明已经心知陈天泽的恐怖,却强装着有底气,色厉内荏。

俗话说,输人不输阵。他终究是有闵越大王撑腰。

天泽出手杀死象铠洞主,找了一个理由说是处理国家内部的叛徒,不就是为了堵住闵越国的嘴,说明他还是很忌惮闵越国的。

应该……是的……吧……

角木柯抓紧铁头蒺藜,舞出一个棍花提振士气,总算面对陈天泽挺直了胸膛。

“哦?他投奔了闵越国?”

陈天泽佯装意外,随后眼珠子转动,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那要这么说,你家大王欠我一个人情。”

“什么?”

角木柯听得懵逼,疑惑不解。

“一个贪生怕死、出尔反尔之人,曾经出卖了他的旧主,投奔一个新的主人后,他仍然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本性不会改变。”

陈天泽身后,滴血的六道蛇头锁链缓缓归来,留下了一滩又一滩不可名状的血肉残渣。

他清了清嗓子,揶揄笑道:“我帮你家大王清理一下垃圾,你说,他是不是要欠我人情。”

“天泽,你!”

角木柯神经无比紧绷,瞳孔骤然一缩,几乎忍受不住想要将手里的兵器狠狠向陈天泽砸去。

因为只有不顾一切的攻击,那种杀意癫狂吞噬理智,才能让他忘记这种恐惧的感觉。

陈天泽却在这时脸色突变,笑容瞬间消失,赤红眼睛里爆闪凶光。

“直呼我名,谁给你的胆量!”

呼~

黑色妖风席卷而过,陈天泽的身影仿佛跨越空间,直接在角木柯的面前降临。

角木柯一直紧绷的心弦瞬间断裂,铁头蒺藜朝着陈天泽当头便砸——

可惜,被陈天泽一只手轻松接住。

深厚的内力加持下,任凭角木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身黑炭样的肤色变了红、变了紫,也根本无法撼动陈天泽。

“回去告诉姒无诸,他欠我三个人情。”

“第一个,象铠洞主。我帮他杀了。”

姒无诸!

指名道姓,直呼全名。在这个时代,那些身在高位的超级大贵族,被人指名道姓,其实是一种大不敬。

比如,秦王政,如果有人敢在秦国指名道姓地说出“嬴政”两个字,那他很难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无诸乃是正宗的越国王室后裔,自然也有这个忌讳。

陈天泽直接说出“姒无诸”的全名,已代表着极端的蔑视。

“第二个,你。我饶你一命。”

“第三个,他。意图掠夺我百越国的巫师,他的项上人头权且寄存,我让他多活一阵。”

闵越大王?

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来撬我的墙角!

等我先发育一波,跟秦国正式搭上关系,回头就拿你闽越国开刀!

角木柯被陈天泽的态度激发得怒气冲霄,目眦欲裂。

“你狂妄——”

暴跳如雷,吼声冲震,角木柯正因愤怒到极致,便欲对陈天泽破口大骂。

然而——

啪!

呲啦~

陈天泽右手一掌扇得角木柯头脑震荡、眼冒金星,同时左手松开铁头蒺藜,晃得后者脚步一个趔趄。

黑气凝实成液体流动,撕裂空气的声响宛若狂雷电闪、龙吟破空。

龙蛇裂天手!

“呃啊!!!”

一整个山谷回荡起惨叫声,角木柯黑猩猩样的身躯突兀撞飞出去,深深砸进地面土坑。

但是他的兵器,一柄长杆的铁头蒺藜,却连同他的一整条右手,永久地插入在这片土地。

陈天泽随手一扔,那铁头蒺藜倒插在土里,一条乌黑的手臂还在不住滴血,地面泥土欢快吸噬着养分。

“角木柯大人!”

“将军!”

来自闵越的十余人,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一拥而上追着他们的大人而去。

陈天泽懒得理会这帮无关紧要的喽啰,掸了掸身上沾染的灰尘,随口道:“三个人情,回去仔细地汇报给姒无诸,滚吧。”

闵越来的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全部人当即夹起尾巴,仓惶逃窜。

……

很快,幽冥蛊师一族的老家,内部只剩下曾属于百越国的人。

如果不是象铠洞主他们被大卸八块、淋漓模糊的血肉残渣还留存于现场,恐怕会有人以为刚才发生的全是大梦一场。

“碍眼的人都滚了,现在,该你说话了,烈修。”

陈天泽拍了拍手,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锁定这个导致幽冥蛊师内部分裂的罪魁祸首。

“天,天泽,天泽大人……”

短短一个名字称呼,烈修支支吾吾、断断续续,便道出了重重转折,语言态度之变化蕴含其中。

他终究低下了头颅,称呼“天泽大人”。

这时,驱尸魔站了出来。他一脸愧疚自责,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对陈天泽说:“主人,烈修的问题,是我当初瞎了眼。他是我幽冥蛊师一族的人,恳请主人,将他交由我来处置。”

“交给你?”

陈天泽瞥了一眼幽冥蛊师那些听从于烈修的三分之一,赤红眼睛微微眯起,不置可否道:“你打算如何。”

驱尸魔抬起头来,双眼诡异燃烧着幽蓝色鬼火,毅然决然,果断地说:“勾结外人掀起内乱,企图夺权上位,罪不容恕,唯有极刑!”

烈修,你……太让我失望了。

就由我出手,给你一个体面的死亡。

若是主人动手的话……

驱尸魔心中悲哀一叹,最后恨铁不成钢盯了烈修一眼。

其实,他可以算烈修的兄长。烈修也是他可以信赖的左膀右臂。

在过去那些艰难的时光里,是他们共同支撑着幽冥蛊师。

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烈修这次犯下的事,放在任何一个国家、种族、部落,都逃不出一个死。

驱尸魔选择,由他自己亲手,杀死烈修。

他握紧了镰刀法杖,招魂铃铛因为他的手抖而剧烈颤动,声音清脆稀碎,杂乱不堪。

镰刀举起——

。。。

三个呼吸过去了,镰刀仍悬停在半空。

“既然不忍心,就别强装了。”

陈天泽略显无奈地微闭起眼睛,一手扶向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