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摘星楼中

十六岁的李道常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四年时间,他身高八尺有余,猿臂蜂腰,面容清隽,着一身朴素的灰色道袍,头上挽了一个简单的道髻,看上去飘飘然有神仙气。

就在这个夏季,李道常通过雷雨天的一场顿悟,不仅悟出了九字真言大法,还打通了全身经脉,在他这般年纪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成就了。此时他的武功已经臻至江湖绝顶的地步。

按理来说把金关玉锁诀习练到打通全身经脉的地步后,便可以接着修习全真教的根本大法《先天功》,但是前文已经说过,李道常总觉得《先天功》是一部修仙功法,如果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强行习练的话,那么重阳祖师的殷鉴不远。

再者李道常悟出了九字真言大法,已经开始了对五脏六腑的修炼,想来达到神勇境界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李道常并没有贸然的开始修炼《先天功》。而是准备把全真教的其他功法如全真剑法,北斗阵法,定阳针,金雁功,铁指功,豹尾脚,等等一系列剑法拳脚好好练上一练,以此来作为自己护道手段。

再者自己四年来虽说把全真教的道藏读了一个大概,但是不求甚解的读法肯定是不行的,他还打算再次精读一遍全真教的道藏。和武学功法比起来,道藏中才蕴含着真正的大智慧。全真教最大的宝藏便是这些道藏经书了,自己总不能空守宝山而不知吧!

就这样,李道常开始了深山读经的生活,从最古老的道德经开始,庄子的逍遥游,列子的冯虚御风等等,从道家先贤的经书中领悟他们的智慧。等到读经读的累了便练一练全真教的武学,到了李道常这样的境界,江湖武学不说俯拾皆是,但是全真教一脉相承的武学功法可以说是一学就会,一练就精,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武学上境。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匆匆而过,李道常读经读的入神,不知不觉就是一年。这一年里全真教的武学他已经全都掌握,其中尤以定阳针使得最是出色,这定阳针剑法虽然只有一招一式,却蕴含了全真教吕祖传承中精妙的道理,使出后有一种天地正气充塞四野以定风波的磅礴大气。这一招定阳针不以伤人为要,只用深厚内力,凭意境让人俯首称臣。正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武学境界,其中还蕴含着道家天道贵生的理念;吕祖纯阳的天人剑法思路。甚是符合李道常的心意,所以他不断精深这一招,渐渐的把这一招定阳针使得出神入化。

而这一年读经的经历越发让李道常感觉到天地的浩瀚,自身的渺小,正所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越是学习,越是感觉到前人的伟大,自身的愚鲁。李道常读遍藏经洞内的经书,读的自己浑身道韵,也不能融会贯通,成一家之言。所以李道常生出了去世间走一走,看一看的心思。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且还可以寻上三五同道交流一番。

一念至此,李道常也不啰嗦,正所谓静极思动。既然有了出世的打算,便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李道常将书房内的道经放回藏经洞内收好,来到大殿中对着三清祖师默默祷祝一番后,便封闭了道观。只带着一把剑,抱着怀里的小橘猫,在小橘猫不解的喵喵声中往山外而去。

这一路上李道常也不运轻功,仅凭已达内壮境界的肉身,沿着山路缓缓而行。一路上观风赏景,仔细看这终南山深处大大小小的山谷、河流、瀑布、林木、鸟兽、云霞。在这天地自然风光中感受道的痕迹,逍遥的意境。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终南山的外山。

要说这终南山真不愧是天下福地,即使是全真教大兴的时候也有许多其他教派的的宫观,更不用说现如今在元朝治世下,又有许多人隐居于此,其中鱼龙混在,有真道士,也有假道学;有儒家君子,也有想走终南捷径的犬儒;甚至就连供奉菩萨、佛陀的佛寺也有不少,其中夹杂着供奉白莲圣母、明教明尊、山鬼山神、五通邪神等等外道的野庙。真可谓是让人眼花缭乱。

李道常没有张道陵张天师伐山破庙,扫荡六天故气的本事,也没有那种总摄三坛的想法,他全真教吕祖纯阳一脉,修内丹法,是独善一身的功夫。所以他只是寻着顺眼的道观佛寺挂单修行,与真修行人论道,互通有无;交换经文见解,寄期望于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日他在楼观道的唐时宫观故地凭吊时遇到了楼观道的伊真人。伊真人容貌高古,鹤发童颜,浑身上下有一股神秘感。李道常见状就知自己遇到了真人,连忙上前见礼。伊真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道士,觉得他浑身上下道气盎然,不由觉得十分顺眼。

他道:“你这个小道士,是哪家传承啊?又到这里来做什么?”

李道常不敢怠慢,他躬身回答道:“全真小道李道常见过前辈,小道刚刚出山,来这唐时遗迹凭吊古之先贤。”

伊真人听到李道常说自己是全真门下,不由得仔细审视了一番李道然,然后捋了捋长髯开口笑道:“你是全真哪一脉的?不去江湖上厮混,怎么来这山野偏僻之地?”

李道常讪讪而笑,心知全真教前朝时候好不威风,门人弟子三千,其中鱼龙混杂,多有好勇斗狠之辈,如今遭到道门老前辈取笑,也是咎由自取。他正色道:“前辈容禀,弟子乃是全真隐脉传人,向来隐居深山,只是先师早逝,弟子道家功业无以为继,这才不得不出山寻访道家前辈真人,万望得到教诲,以继重阳祖师道统!”

伊真人闻言不置可否,只是挥了挥浮尘,转身便走。李道常福至心灵,跟着伊真人一路快走,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一处福地。只是稍一打量便可知此地的不凡,只因为在白云掩映下的山顶平台上有一座三层的观星楼。这楼建的八棱八角,形似八卦,有直插云霄之势。

伊真人来到楼前,便有门人弟子出来迎接。只见三人都是中年人的相貌,一高、一矮、一胖,三人俱都是道人打扮。伊真人在三人的簇拥下进了观星楼。李道常则在楼外徘徊,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只听得伊真人一声无量天尊的道音传来:“门外全真教的小子,还不进来听讲?”李道常闻听此言,不由得欣喜。他正了正衣冠,便大步走了进来。只见高大的观星楼内矗立着巍峨的三清道祖神像,神像下伊真人面朝自己端坐。自己身前则是高、矮、胖,三位道长。

李道长先是对道祖神像躬身行礼,又对伊真人行了一礼道:“承蒙前辈不弃,弟子铭感五内。”

伊真人闻言一甩浮尘道:“贫道楼观道伊长青是也,”说着又指了指座下的三位道长“他们则是本道的徒弟:玄阳、玄月、玄星。”李道常不敢怠慢,忙与三位道长各自见礼,言说自身来历。等他们见礼罢,伊真人接着道:“你既然想继祖师道统,贫道也不能不助你一臂之力,你以后就跟着老道学学罢,算你一个教外别传的记名弟子。”

李道常闻言欣喜不已,对着伊真人行以师礼,对三位师兄也是恭敬行礼。就这样,李道常在观星楼伊真人座下开始了新一轮的修道生涯。

楼观道传承久远,秘藏无数,李道常虽说只是记名弟子,但是伊真人却对他一视同仁。无论是讲经说法,还是观星寻龙,各式经典,种种秘法全都不避讳于他。李道常武学修为既高,道学修为也不浅,神思清明,精力充沛,这一学便是一年有余。

这一年时间主要与楼观道的伊真人学习易数星象,其中上观天星,下察大地,寻龙点穴,洞彻幽冥,俯瞰人间。这风水易理真可谓是最最高明的学问,用天地大宇宙来影响自身小宇宙,可谓是天人之学。李道常足足学了一年,也不过是初步入门,不过即使是这样,他对学自全真教的北斗大法都多出了更多的认知。踏斗布罡间,仿佛可以借到北斗星力,一招一式,威力无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