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姬!你胡言乱语什么?”白启喝道。
她不予理会,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大声喝道,“魔族士兵何在!!”
“在!”众人之中魔息横生。
敖言风看向白启,护在她身前。
“……”夜姬语气冰冷凛冽,“杀!”
一瞬间妖魔混成一片,生灵肆意屠杀。
“妖后这是何意?”潼华未曾预料两人的关系竟到了如此恶劣的地步,如今她身受重伤,恐不能再战。
“人皇多虑了,我不过是在求一条生路罢了。”夜姬看向白启和玄裳,眼神里尽是恨意。
“即是如此,我们可以好生协商,何必恋战呢。”潼华从她的话中听出希望。
“不可能!本王不会议和!想都不要想。”白启回怼道,还在咬牙坚持。
潼华无语。我们处于下风,若不能达成共识的话,想必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若我们能安全离开的话,嫪毐城必然不会再遭受生灵涂炭。”夜姬道,“不然的话,我们杀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白启微愣,“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个地步吗?”
“走到这个地步是因为谁?!”夜姬追问,“你以为我想的吗?”她知道他执拗,便放下狠话,“我与你,不过是一场梦罢了。现在,梦醒了。仅此而已。”
“如果这场梦我执意要做下去呢?”白启道。
夜姬神色淡然,拳头默默紧了紧突然发力,径直朝向白启,“可你知道这梦是没有结果的!”
结束吧,她累了,不想再过多纠缠了。
她紧闭双眼,再睁眼看到的已是白启痛苦的神色。
玄裳放下敛容,赶忙上前扶住白启,“……你还好吗?我以为你能应付的就没有上前帮你。”这人是虎吗?不打的话不会躲一下吗?
“为何不还手?!”夜姬道,“是看不起我吗?”
白启不语。
潼华:兄长惜命啊。追妻也不能不要命不是?
夜姬看向玄裳:“你不必紧张,我这一掌不过用了三成功力,死不了妖。”
玄裳难掩疑惑,我有吗?她怎么看出来的?不会是把我当成情敌了吧?女孩子的恨我可不想有。
玄裳默默看了看白启,恩,看样子伤的确实不重,赶紧将这“烫手山芋”扔掉。
夜姬从敖言风手中接过伤痕累累的玉衡,“元神出窍,妖丹自爆,小小年纪就遭受这些。”她嗤笑,她有什么资格可怜玉衡啊,造成这一切的源头不就是她吗?
“……她可有进食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夜姬看着怀中的女孩,皱着眉头。
敖言风听后一脸懵逼。
呵。夜姬一笑,原来是这样。
敛容闻言一个激灵。
“你这话什么意思?”玄裳不悦道,“难道还会有人加害于玉衡?她身份尊贵,借人几个胆子怕是都不敢。”宴会是她一手操持,里外都是严加看管,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
夜姬闻言冷笑。是啊。戒备森严如何下手?
她看向白启,神色复杂。
会是你允许的吗?夜姬不敢再往下猜想。
“涣肠散。”
玄裳惊。
涣肠散有何威力?相传服用之人轻则灵力尽失,成为废人,重则柔肠寸断,五脏六腑溃烂而亡。
“为何阿衡她在宴会上会突然暴走?”夜姬自问自答,“血脉觉醒两两相抵。”
可是阿衡才刚刚旬岁啊,就算有血脉加持她又如何能忍受肝肠寸断的痛苦?
夜姬泪水夺眶而出,她咬牙,“她妖丹既爆,从此以后她便与你们再无瓜葛!”她看向他,“我亦是。”
“打扰一下,”潼华笑着,“……话既已说完,那我们可以开始商讨议和的事由了吗?”潼华体力不支,打破了安静的局面。
“呵。当初人妖两族联盟攻上鹰衔堂的时候,您真是威风凛凛呢,还从魔族得了不少好处。现如今处于被动的你们还想议和?倒是一桩美事。”敖言风不屑一顾。
“就是,尊主。敖将军说的有理。”魔族将领义愤填膺。
杀够性的魔族爪牙势力范围伸向人族,“人族连妻儿老小都不放过,丧尽天良!,我们要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气势排山倒海,呼之欲高。
“听见了吗?”敖言风道。
“放屁。”人族顽强抵抗,“魔族生性狡诈,冷酷残暴,人人都可杀而诛之,我们这是在为民除害!”
“誓死捍卫人族!”
烽烟四起,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阿娘……”敛容拽住玄裳衣角,向后面缩了缩。
玄裳道,“不怕,有我呢。”
“好一个母女情深。”敖言风出手之快,玄裳来不及躲闪。
轰——
“陛下!”玄裳道。
“想不到你竟然帮她?她这个始作俑者!”敖言风冷笑。
“这里是嫪毐城,还轮不到你插手。”白启道。
“当初曾言让你体会一下这誓佘咒的威力,不想没有机会,”敖言风笑道,“这不,机会就来了!”
手指一响,乌泱泱出现了一片傀儡。
霎时天空雷鸣电闪,天色逐渐暗沉了下来。
“今日天气甚是合我心意,不如,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三人中白启已是强弩之末,敖言风身形矫健,招招致命。
“够了!”夜姬制止。
掌心离白启只有一步之遥,他微微转头,“怎么,舍不得啊?”
“动真格的啊。”夜姬道,“如今我有事问他,打死了我向谁问?”
“……”敖言风起身,“不打了,没意思。”不过我可没说停战啊。他眼露血煞,号召众千傀儡,“将蝼蚁们杀的片甲不留。”
夜姬走近,视线避开他,“妖王宝贝众多,借我一样东西放你们一条生路,从此两不相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她自知对他没有胜算,将话题抛给了玄裳和潼华。
“不属于你的你带不出。”玄裳道。心里忍不住调侃,问我做甚?正主在这里用得着我吗?
“真是无聊。”夜姬不再和她多语,笑盈盈地看向潼华,“陛下我这交易觉得怎样?”
“不要相信!魔族向来狡诈,她现在所言又如何判断真假?”玄泽现身。
玄裳:“!”他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舅……”敛容欣喜,话还未说出被玄裳喝住。我倒要看看你搞什么名堂。
“啧。聒噪!”夜姬汇聚魔息一招出其不意。
“没打着。”玄泽躲闪及时,朝她做了个鬼脸。
“那这次呢?”
玄泽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脖颈一紧。
夜姬笑道,“我可没有大放厥词。你们受了伤,我心生怜悯不想恋战,”她攥紧手,稍稍发力,玄泽顿时便感到呼吸困难,“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您冷静!”玄裳惊道,“这和他没关系,放了他,我们慢慢谈。”
“小小玄鸟也敢在我面前造次,属实让我大开眼界啊。”她笑的乖戾,却让在场人都不寒而栗。
玄泽:!只一眼便看出了我的身份?被人抓住命脉,这种感觉真是不快。她究竟是何许人也,出手速度如此之快,我竟不曾发觉。
“阿泽!”玄裳看着接近昏厥的玄泽紧张起来。
“在魔族呼风唤雨有着一席之地,调动得起‘青罗鬼煞’,想必不是什么低阶之辈吧?”潼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道。
他们前去围剿,魔族四大鬼将唯独少了一人,议和时她问起失踪之魔的下落,白启却插科打诨,慌张作掩,看样子是不想过多追问,现在想来,便是他已知晓真相。真是妙呢。夫妇二人沆瀣一气,将她戏耍了一番。
“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夜姬笑道,“我没足够耐心,妖盏!我只要妖盏,到手之后我立即撤兵。”夜姬眉眼弯弯,“不然,我不知道我的属下们会做到什么地步呢。我想,对于曾经践踏自己家园的人,自然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白启道,“好,我可以给你。”
夜姬闻言眼前一亮,将玄泽甩了出去。
玄裳上前,“有没有事?”
“呋~还活着。”玄泽大口大口呼吸。
“那还真是祸害遗千年。”玄裳不再管他。
“但你要告诉我妖盏作何用处?”
妖盏是汇聚妖兽魂魄的灵物,只要气息不绝,这盏灯便能孕育出生生不息的妖力,支撑维系着妖兽的永生……
“你不必多问,你知道的,我不会说的。”夜姬凑到他耳边万般挑逗。
白启闻言脸色微红,想不到她真实的性格,竟是这么磨人……
“咳。”他轻声,“好,你跟我来。”
夜姬欲跟上前去。
“尊主!”敖言风和白曜和一阵纠缠,脱出身来,“当心有诈!”
想不到妖族小辈竟这样难缠,他虽未伤分毫却被百般纠缠,白白地耗费心力。
“无事。”夜姬道,“我会怕他一个受伤的吗?”
未免太看不起她了吧。
白启轻笑。
夜姬警觉,刚要开口心底窜起一阵寮火,痛到她走路不稳,摔了个趔趄。
不好。她预感要倒,紧紧护住怀里的玉衡。
他顺势抱住她,夜姬迭进他怀里。
“尊主!”敖言风道。
“别动!”玄裳不知不觉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白启!你对我做了什么?”夜姬冒出虚汗,觉得怀里的女孩重了些。
白启道,“夫人这就冤枉我了,我能做什么?”
夜姬刚想要开口骂道,被白启打断。
“阿夜,你还是少说些话吧,体力才不会很快流失。”
夜姬狠瞪。
“别这样看我。”他道,“你不也是对我隐瞒了你法力恢复的事。”
“阿娘……”玉衡苏醒。
“!”夜姬心喜,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推开白启,忙低头望去,“阿衡……你醒了?吓坏我了,快让娘看看,还有没有事……”
玉衡哭唧唧地道,“阿衡疼,好难受……”
“哪里?”夜姬手忙脚乱,“哪里疼?阿衡你告诉阿娘……”她仔细看着玉衡身上每一处肌肤,急得语无伦次。
“阿娘……”玉衡鬼使神差的抱紧夜姬,女人霎时觉得力气慢慢流失,直至殆尽。
夜姬一字一顿道,“阿、衡……”没了支撑点的她双腿发软倒了下去。
“哈……”夜姬喘息,再次睁眼对上了白启未露锋芒的眸子。
她胸中涌上一团气焰悲愤难耐,怎么回事,难受的连话都说不出半点。
白启淡淡开口,“将玉衡抱走。”
“是。”白曜和几乎闪现。
等等!夜姬挣扎,吐不出一个字。
你要将她带到何处?夜姬质问。白启将她抱起,“你放心,你在她便安然无恙。”
止戈的众人:妖王是中邪了吧?竟自言自语起来。
你究竟使了什么诡计?我为什么连句话都不能言!
白启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们回去再说。”
夜姬有气无力地骂道,老娘现在就要知道。
潼华看不下去了,笑道,“白启兄,不如告诉嫂嫂吧,瞧把她急得。”
夜姬:急你大爷!
“……”潼华:虽然听不到你们意念传出的声音,但看表情也能猜的大差不离。刚刚妖后绝对是在骂我吧?
白启轻放下她,道,“玉衡身体里浓厚的鬼气你就没有半分惊讶吗?”
“……”什么意思?
夜姬回想。
鬼气?她当时也是一惊。她是魔族,玉衡血脉里断然不会存在鬼息这种邪祟,除非有人强行渡与她。
夜姬突然发觉,她看向敖言风。
“鬼息这种东西极其可怖,慑人心魂,使其成为一具空壳。”白启道,“不过对寻常人有效。”他低语,“而我们不同,只是一时乏了力气,浑身使不上劲。虽然可能要忍些痛苦。”
闻言,夜姬气到牙打颤。所以,玉衡就要充当那个靶子吗?!
夜姬看着敖言风,蓄力强行冲破禁制,“阿衡身上的鬼息,是你所为,对吗?”
见敖言风沉默,她又道,“你和妖王做了交易,对吗?”她笑道,“这是要得到什么?正巧他能满足你的愿望。”夜姬霎时觉得自己才是蠢得无可救药的那个人,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耍得团团转!
一切终于明了,夜姬道,“阿衡她妖丹自爆并不是因为魂体分离,而是因为那强大可怖的鬼息她无法承受亦不能消散对吗!”她都无法忍受那种火烧的痛苦,更何况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她恨意入骨,歇斯底里,“你们究竟想要些什么,对她如此残忍?!”
敖言风道,“……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夜姬道,“是啊。”终究是错付了。“她很喜欢你呢。”
敖言风瞳孔一缩,依旧不语。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妖丹自爆本就是魂体分离之久无法承担强大的妖力,不能再运转下去。敖言风不想过多解释,这个结果,她说他便认了吧。
白启道,“既然说完了便收兵吧。希望你信守承诺。”他抱着夜姬转身离去。
“虎毒不食子!”夜姬骂道,“你这么利用她不怕遭到天谴吗!”
鬼息转移有一定的时间,他对此置认不讳。所以他才和她一直这么耗着,直到她发觉却为时已晚。
夜姬道,“现在这样算什么!有本事等我冲破这层枷锁我们真刀真枪的打一场!”
“我不打。”白启道,“我打不过你。”
夜姬:“……”
敖言风:“……”
这话真是似曾相识啊。
敖言风看向玄裳,“听见没,还不快放了我,我们是同一阵线上的。”
玄裳:“呸!你和妖王是,又不是和我。”
“啊?你们不是一道上的吗?”敖言风道,“潼华小儿,快,快帮我劝劝这姑娘。”
潼华失笑,整了整衣衫,“您也知道,对于魔族,我深恶痛绝。再者,对于您这样的人物来说,自然不需要我解救,宴会想必不会再办,姑娘,请代我禀告你家陛下,我就先告辞了。”
玄裳点头。
“喂喂!就这么走了啊?”敖言风后悔。
“唉唉唉,女侠女侠,小心脖子……”
……
“阿衡在哪里?”夜姬问,没有了引以为傲的法力,夜姬气势弱了下来,“还有,我奉劝你最好放我离开,你的子民若是听闻我还在这寝宫之中怕是不妥吧?”
“……”白启将她放下,“你不要你的阿衡了吗?”他倒着茶水。
“……我要你就会将她还与我吗?”夜姬冷笑,“不过你若不放我也不杀我的话,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好啊。”白启道。
他凑近,“玉衡妖丹尽毁,现在确实算不上是妖。而你,也不是妖族之人,但我就是不放你走,还要与你夜夜笙歌,”他笑得狡黠,“你待如何?”
“你!”夜姬噎住,“无耻!你能困住我几时?!”
“阿爹阿娘……”
玉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嘘嘘……”婢子拉住女孩,将她脱出殿内。
“阿衡?!”夜姬起身欲追上去。
“阿夜!”白启拉住她的胳膊,“我说过,你在,她便安然无恙!如果你不听话,我也不能预料她会发生什么。”
“!”夜姬抓住他的衣领,“你威胁我?!”
“并没有。”白启道,“你好生休养。”
“她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忍心……”夜姬看着潇洒离去的白启不可置信。
白启一顿,他缓慢转过头,“我可以爱她,只是因为她是你生的孩子,你心尖上护着的宝贝。”
“……”夜姬闻言一怔。
他转回,“所以,你最好安分下来,不然,我保不齐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夜姬想起女孩满身戾气,鬼气缠绕的痛苦神情。恨地牙痒痒。骂道,“卑鄙!无耻!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