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冀州刺史刘玄德

如果说袁绍大帐的气氛是轻松，那么公孙瓒大帐的气氛就是欢庆了。

是的，公孙瓒完全没认为这一战是平手，在他看来最后是他得胜回营，那就是他赢了。

嗯，相当有逻辑。

像所有胜利者一样，公孙瓒开始大摆庆功宴，欢庆今日的胜利。

虽然战场上他和袁绍打成2:2，但在战后这块，他更像是20:0横扫袁绍。

甚至公孙瓒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来日击败袁绍，全取冀州，脱离刘虞，表自己为骠骑将军时的威风了。

对此，田豫眉头紧锁，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公孙瓒的睿智程度。

在自己骗自己这件事上，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不过仔细想想，历史上的公孙瓒确实是个智商、情商双低的离谱怪胎。

开始公孙瓒势大，他就以为天下可轻易而定，在河北那是谁也不服，见人就突突。

后来他被袁绍打的没脾气，在天子调停后，起兵时和袁绍不共戴天，亲自列了袁绍十大罪，把袁绍骂成畜生的公孙瓒竟然主动和袁绍结亲，还写信表示要和袁绍永结盟好，成一段像光武皇帝时贾复、寇恂那样的将相和佳话，这波操作，吕布见了都得自叹弗如。

史载：瓒因此以书譬绍曰：“赵太仆以周、邵之德，衔命来征，宣扬朝恩，示以和睦，旷若开云见日，何喜如之！昔贾复、寇恂争相危害，遇世祖解纷，遂同舆并出。衅难既释，时人美之。自惟边鄙，得与将军共同斯好，此诚将军之眷，而瓒之愿也。

再后来和袁绍议和后，沉醉在自己世界中的公孙瓒又开始修楼种田去了，还说什么兵法百楼不攻，他修了一千个楼，谁都打不进来。

但问题他修的楼里最坚固的一栋是用来自己享乐的，里面全是女人，禁止七岁以上的男子进楼，别的楼将士苦哈哈，你的楼里不时啊啊啊，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将军能做出的事情。

史载：瓒诸将家家各作高楼，楼以千计。瓒作铁门，居楼上，屏去左右，婢妾侍侧，汲上文书。

当然，这还不算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后来袁绍来进攻他的时候，他的手下将士被围了，他竟然说不能救，救了一次以后将士就不会努力作战了。

史载：瓒别将有为敌所围，义不救也。其言曰：“救一人，使后将恃救不力战；今不救此，后将当念在自勉。”

还说啥呢，小老弟，我公孙瓒这是给你锻炼自己的机会，你要把握住呀！

对此，深感主公脑残的广大将士纷纷选择投降。

如此多的骚操作，公孙瓒他能不灭亡吗？

田豫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其实是好事，公孙瓒越菜，他就越是好操作，老刘就越容易捡便宜。

最好是想办法先让公孙瓒咬死袁绍，然后再想办法搞死公孙瓒。

这样一来河北会出现权利真空期，方便老刘上位。

二来老刘也不用像历史上那样，因为做坏事的公孙瓒是他的师兄，而不得不找借口离开河北。

不过这也不能急，要静待时机，要先让老刘积攒够实力，不然真把公孙瓒搞死了，却被别人摘了桃子，那才真的要气死。

“今日得胜，赖玄德及时率兵援助，如今严纲将军战死，玄德又攻克甘陵，多有战功，我欲封玄德为冀州刺史，诸君意下如何啊？”

田豫正想着日后的计划，未曾想公孙瓒竟突然曝了个猛料。

嘶……冀州刺史吗？封赏这么大？

哥，是我说话声音大了，你虽然是个傻波一，但你是真舍得赏呀。

既然你对咱老刘这么够意思，我争取日后干净利索弄死你，不让你感受到痛苦好吧。

田豫挺直脊背，看公孙瓒的眼神都温柔了不少。

虽然这个冀州刺史只是一个公孙瓒自封的弱宣称，而且也没给什么地盘，但这对底子太薄的老刘来说已经是天胡开局了。

有了这官职，虽然不好招来大族效力，但招点还未出世的寒门和小族贤才完全够用。

公孙瓒说完对刘备的封赏，营内的将校纷纷点头认可，今天刘备确实立下了大功，尤其是他手下那个红脸大将，不是他拦住了麴义，今天说不定就得腿儿回幽州了。

未曾想长史关靖却突然起身道：“玄德确实立下大功，但毕竟资历尚浅，贸然封赏，恐怕诸将不服，况且如今冀州未定，何必急于封赏？不如等冀州平定之后，再做计较。”

嗯？有人搅局？

田豫转头看去，正要起身与那个王八犊子好好辩一辩，却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刘备也要起身，似乎是有话要说。

啥情况？老刘难道是打算主动争取吗？

田豫先是疑惑，而后大惊，他明白刘备要干嘛了，他这是要主动请辞！

田豫连忙拉住刘备，低声道：

“玄德公莫要做声，冀州刺史之事，豫自有分寸。”

对于老刘的性子，田豫太清楚了。

那妥妥的谦谦君子一个，要不然日后陶谦让徐州的时候，他也不会多次推辞，在这个诸侯争霸的时代，老刘一辈子只干了一件对不起他人的事情，那就是夺了同宗益州刘璋的基业。

就这样，他还在死前说自己德行不行，让儿子要“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老刘现在若是开了口，那绝对是——“备，才微德薄，不能担此大任……”

但这种时候怎么能谦让呢？

这可是天下十三州中最富的一州，冀州啊！

若想日后一统河北，必取此地为基业，而想要取此地为基业，那就要名正言顺。

现在公孙瓒都把宣称送上门了，哪有不收之理？

至于那关靖说的话，纯粹就是放屁。

什么资历尚浅，什么冀州未定，公孙瓒起步时候冀州、兖州、青州不都未定吗？

为什么还封了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

不就是觉得论资排辈这职位应该封给你，所以才扯东扯西吗？

我呸！

乃公喷死你个崽种！

“关士起此言差矣。”

田豫起身，朗声说道：“我闻宣帝之时，渤海、胶东一带盗贼十分猖獗，四处作恶，久禁不止。”

“为平盗贼之患，宣帝派大臣张敞前去治理，张敞到后，依旧还是本地差吏，却很快就平息了盗贼。同样一批差吏，为何在张敞手下就能平定盗贼，而在其他手下不行呢？”

“一切皆因依功行赏，凡追捕盗贼有功者，张敞必大加封赏，如此差吏们个个奋勇追捕，社会迅速恢复安定。”

“如今玄德公于危难之时率军而至，助将军挽救败局，乃是不世之大功，如若不赏，岂不是让诸将士寒心？”

关靖闻言脸色一变，“汝乃何人？现居何职？”

田豫不卑不亢，“某姓田名豫，字国让，现为玄德公帐下幕僚。”

“此处议事，皆为奋威将军手下大将，岂能任由你一小卒胡言乱语？”

关靖不屑地扫了眼田豫，冷笑起身，对公孙瓒道：“将军，小卒无礼，当斩！”

很狂，很装，就像他就是公孙瓒一样。

刘备闻言忙要起身阻拦，关羽、张飞更是勃然大怒，几欲拔剑而起。

因为别部司马并无属官，此时关羽、张飞虽为屯长，但其实也是无官之人，若田豫是小卒，他们岂不也是小卒？

甚至关靖的话还让关羽回想起了麴义对他的蔑称，一时之间更是怒火中烧。

一句话得罪一群人，这位关长史属实有水平。

田豫闻言却不恼怒，反而哈哈大笑道：“豫闻奋威将军起兵之前，数袁绍罪过，曾言袁绍昔日与虎牙都尉刘勋共同起兵，刘勋有功却因小怨而被袁绍杀害，今我等奉大义而讨袁绍，又立下功劳，你却欲劝奋威将军行袁绍之事，关长史，你是要将奋威将军至于不义之地吗？”

关靖闻言大惊失色，连忙跪下请罪：“请将军明鉴，我实无此意。”

“行了，莫要争吵。”

公孙瓒摆了摆手，示意关靖退下。

虽然关靖一直以来说话很好听，也甚得他的欢心，但现在玄德立有大功，他都做出决定了，这关靖还搁着胡搅蛮缠，属实是有点不把他放进眼里了。

而且他也不用脑子想想，庆功宴能坐在这里的哪个不是有功之人？在那乱叫，简直是在拉低乃公的智商。

“玄德来援，国让设谋，云长先锋，皆立下大功。”

“我封玄德为冀州刺史，国让为别驾从事，云长为武猛从事，其他诸将，凡有功之人，尽皆封赏。”

公孙瓒最终拍了板。

庆功宴觥筹交错，众人把酒言欢，唯独一人面色铁青。

对此，田豫很开心，毕竟在历史上关靖可是个知名的阿谀奉承之辈。

现在让他受点打击好呀，这样他才能更有动力地带偏公孙瓒。

你可得加油啊，关长史。

田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双眼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