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演你的,我演我的

俩个太医也敢说话了,只是磕头,泪如雨下,实在没办法,皇帝那边非要装死,不配合要杀一百遍!

与之相比,皇太妃再狠,该不会杀人吧?

眼见老祖宗发飙,周皇后也怕她迁怒于太医,若把这俩老头杀了,又寻旁人来治,岂不是要露馅儿?

忙在一旁打掩护道:

“老祖宗息怒,陛下洪福齐天,有太祖护佑,之前那病来得凶险,还不是被他二位治好了?难得两位太医能说实话,可别吓唬他们了,咱们可不能讳疾忌医,按医嘱悉心照料着,陛下定能痊愈!”

“凤儿说的是,老身太也是太着急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周皇后,叹道:

“这一年来,凤儿真是长大了,皇帝猝然发病,你还能有这份定力,怕是连嫣儿都比下去了!”

周皇后一惊,这就露馅儿了?

低下头,喃喃道:

“凤儿也不是胆子大,只是……只是不信……太祖既然显灵,说陛下能成一代明君,岂能任他病重,坐视不理?”

“说的也是!”

老祖宗脸色总算好了一些,吩咐道:

“凤儿去陪皇帝吧,老身已经无恙,有鸳鸯陪着便是……两位太医辛苦了,各赏金十两,好生伺候皇帝!”

“谢皇太妃赏!”

俩老头磕了头,匆匆爬下车,水……

谁给口水喝?

第三日,御驾回宫。

周皇后虽然下了禁言令,可仪仗众人不说,松江府十余万百姓可都看到了,皇帝吐血病重之事早已传开,南京百官自然闻讯。

城中谣言四起,甚至有说皇帝早已死在半途,只是秘不发丧而已!

朱由检刚“醒”,周嘉谟、王在晋便代表百官,匆匆入宫探视来了,此时皇太妃、周皇后都在身边,皇帝病怏怏的躺在榻上。

二人行礼已毕,周皇后简要说了病情,又让柳如是取出袁崇焕那封沾满“龙血”的奏疏给二人传开。

二人看罢,顿时骇然变色,王在晋怒道:

“袁崇焕此僚当斩!”

“不着急……”

朱由检呻吟了一声,闭着眼睛,喃喃道:

“内阁还没有消息,他这是恶人先告状,再等两天,不过……”

吸了口气,缓了缓,又说:

“传旨,福王、蜀王献银有功,特允二王携家眷入京,住十王府。加封神宗皇贵妃郑氏为皇太妃,允其出宫居于福王府!敦促内阁颁《削藩诏》,命天下藩王以福王、蜀王为先例,献银、献地,迁往京师!”

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又开始喘,许久才补了一句:

“若不从者,以谋反论!”

周嘉谟、王在晋齐齐色变,连老祖宗都看不下去了,破天荒无视“后宫不得干政”,皱眉道:

“皇帝是病糊涂了么,如今陕西烽烟四起,辽东又新败,皇帝惹那群藩王作甚,万一有人铤而走险,又当如何?”

朱由检叹道:

“老祖宗,趁孙儿还能活着喘口气,得抓紧把这些乱臣贼子收拾了!孙儿没留下子嗣,倘一闭眼,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乱来?”

一句话,又把老太太惹哭了。

朱由检说到这里,勉强转过头,看着王在晋道:

“王爱卿,拜托了!”

王在晋心中一痛,顿时老泪纵横,当即拜倒在地,沉声道:

“陛下洪福齐天,必能康复,微臣这就去办……”

当晚,南京大雪纷飞。

凝道殿灯火通明,朱由检躺在榻上,气息奄奄。

榻前放着一个小铜炉,屋子里暖意融融,周皇后再三劝说,老祖宗才带着鸳鸯回去歇息,柳如是和琥珀还守在一旁,满脸担忧。

朱由检饿得前胸贴后背,偷偷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腮帮子鼓了起来,周皇后看在眼里,顿时嘴角一勾。

正要支开柳如是和琥珀,忽听房门“吱呀”一声,一阵寒风卷入,张之极浑身积雪,“噗通”跪倒行礼,低声道:

“启禀皇后娘娘,城门守将捉到一个信使……”

他以为皇帝睡着了,谁知皇后并没搭腔,倒是皇帝含含糊糊的问:

“哪里来的信使?”

“陛下醒了?”

张之极又拜了一拜,才说:

“启禀陛下,入夜时东门守将来报,说城下有一人冒雪而来,高呼‘辽东急报’,当时城门已关,便以箩筐缒上城来,见那人并非信使装束,也无锦衣卫腰牌,便先绑了送至宫外。末将闻讯去看,那人却不肯多说,直言有要事须面禀陛下,手中有王承恩公公的腰牌!”

王承恩的腰牌,看来是毛文龙的信使?

朱由检哼了一声,道:

“带人进来!”

张之极抱拳一礼,当即大步而去,不一时带了个雪人回来,见那人一袭皮甲,面色青紫,风尘仆仆,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一进殿中,便跪倒在地,叩首道:

“东江参将毛承禄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朱由检抬抬手,周皇后忙取了个枕头塞在他背后,扶着他半仰起来,靠在床头,朱由检又装模作样的的喘了一阵,才说:

“琥珀,给二位将军扫雪,赐座!”

“谢陛下!”

俩人齐齐拜倒谢恩,待琥珀拿掸子扫了雪,搬过来两把椅子放在榻前,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

朱由检瞥了一眼,虚弱的说:

“如是,去煮三碗参汤!”

又喘了口气,叹道:

“朕知道……此战之败,罪不在毛大帅……袁崇焕那厮恶人先告状,倒先发了急报,他……没为难毛大帅吧?”

毛承禄一听,顿时热泪盈眶,“噗通”跪倒,哽咽道:

“谢陛下宽宥,但有陛下一言,我父子二人虽蒙冤受屈,却也值了,纵然死在辽东,也心甘情愿!”

朱由检记得毛文龙全家都被建奴杀了,后来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到他被袁崇焕砍了,那孩子还小的很,怎么冒出来这么个好大儿?

扭过头,愕然道:

“你……毛大帅的儿子,竟这么大了?”

毛承禄老脸一红,讪讪道:

“陛下,毛帅家眷早年已被建奴屠戮殆尽,只余幼子一人,名承斗,现年八岁,末将惭愧,只是毛帅养子……”

“原来如此!”

朱由检嘟喃了一句,转过话题,问道:

“起来吧,坐着说话,这一战如何,且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