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個很流行的遊戲是可以讓所有人由笑容滿面變成淚流滿面。
那個遊戲就是在黑板上寫下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人數不限,每一分鐘會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你:「請你劃掉一個這裡面你認為最不重要的人。」一下又一下,一個又一個的被劃掉,一個又一個的消失在黑板上,直到黑板上只剩下四個人:爸爸、媽媽、子女和丈夫。不管劃掉誰,都是最痛、最不捨的,但遊戲會繼續下去,直到黑板上只剩下一個人。你,會怎麼選。
女孩曾經也有玩過這個遊戲,玩到最後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讓旁觀者很心疼,有共情,不僅女孩糾結,其他人都有自己內心在糾結、痛苦,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女孩最後的選擇是留下了自己的丈夫,原因可想而知:子女長大了會有自己的家庭,生活;父母年紀也大了,陪不了自己太長的時間;丈夫雖然有很多不確定因素,但起碼這一刻選擇了丈夫,也不會後悔。
遊戲終究是遊戲,不必太過認真。
女孩生活在一個很有愛的大家庭裡,父母健全,身體健康,子女乖巧伶俐,丈夫顧家又愛老婆,家庭幸福,工作順利,是前世的努力,今生的福份。這樣的幸福生活維持了十年,女孩被丈夫的愛包圍著,從結婚到現在女孩還保持著小朋友的稚氣,笑起來比水蜜桃還甜。
天有不測風雲,老天爺把這份幸福收回去了。丈夫下班過馬路時,因有人危險駕駛而發生了意外,整個人被撞飛了出去,當場死亡。根據警察提供的消息,丈夫斷氣時還緊緊的握住口袋中的戒指,醫護人員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丈夫的手掰開,拿出戒指。女孩看著桌子上佈滿血跡的戒指盒,鼻子一下就酸了,幾個小時前還在通電話的人怎麼能說走就走呢?
「如果我不拿這個戒指,能把我老公還給我嗎?」女孩抬起慘白慘白的臉,用顫抖的聲音問著。
這句話使在場的人都不自覺的的心酸,她用著全身的力氣忍住不哭。「人死不能復生,請你節哀順變。犯罪的人已經抓住,他會收到法律的制裁。」她聽完也沒有回應,她的手已經抖到不能正常的拿起戒指盒,得用一雙手捧著戒指盒離開。
孤獨的背影,以後的日子得靠女孩一個人撐起來。
血肉模糊的丈夫已經被遺體化妝師修復完畢,恢復以前那帥氣的模樣。「我們來看你了。」女孩輕聲細語的靠近丈夫的臉龐。父母們都在嚎啕大哭,小孩看了一眼爸爸,緊握著爸爸的手蹲在地上不停地啜泣,只有女孩沒有哭,但視線沒有挪移過,緊握著丈夫冰涼的手,摸著不再有鬍渣的臉,一股又一股的寒氣湧入女孩的身體裡,女孩全身都在顫抖,但還是不捨得放手。
葬禮結束後,丈夫是時候送去火化了,捧著丈夫的骨灰,女孩的全世界在這個一個小小的骨灰盒裡,骨灰盒很輕,裡面的重量卻很重,使女孩每走一步都很沉重,走到最後那一步,她怎麼也邁不出那一小步,因為她知道她永遠失去那位很愛、很愛、很愛自己的人,自己也失去了全世界。
自從,他離開了,女孩三魂不見了七魄。生活有一樣很殘酷,就是生活不會因為你失去了重要的人而停止,停止讓你慢慢療傷。女孩正常的起床做飯,收拾家裡,只是臉上無光,沒有笑容,沒有和任何人交談。家裡的人知道女孩心裡的傷痛,也不敢去打擾她。
其實,家裡的所有人心裡都不好過,大家都很默契的不再提起。
夜深人靜,女孩站在窗戶前,喃喃自語說著:「老公,這條路只能一個人走;這張床只能一個人睡;遇到問題只能一個人思考;家務只能一個人忙;一個人思念....如果我把我的思念發到天堂,你能收到嗎?」說完,打開抽屜,看著血跡斑斑的戒指盒,女孩鼓起勇氣打開戒指盒,是那一枚女孩心心念念的戒指啊!璀璨的鑽石,恰到好處的大小,女孩腦補丈夫單膝下跪為自己戴上戒指的時刻,終於,女孩哭了,蹲在角落裡痛哭了起來。半夜起床上廁所的小孩剛好聽到,馬上衝進去抱著自己的媽媽,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
哭的累了,女孩很快的睡著了。突然有點像時空穿梭一樣,女孩一下子來到和丈夫經常約會的海邊,兩人兩腳印,現在只有一人一腳印。走著走著,女孩恍惚間看到左手邊出現了丈夫的身影,緩緩的牽起她的手一起向前走著,女孩感受著那溫暖的大手,那顆石頭般的心瞬間軟了一點。「老公,你來啦!」
「我來了。」丈夫低沉的聲音說著。
女孩很開心的牽著丈夫的手走了一遍又一遍海邊,一切的陪伴盡在無聲中,直到他開口說道⋯⋯
「老婆,對不起,我的突然離開,接下來的日子就拜託你了。我愛你。」說完,丈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女孩突然驚醒,看著熟悉的環境,乾淨的腳丫,是夢嗎?只是夢嗎?
她打了自己一巴掌,「啊~」原來是丈夫托夢給自己了,是久違感覺,是熟悉的味道。
「老公,我好想你啊!」這句話女孩敢自己對著空氣說。因為她知道丈夫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她必須把自己照顧好,把這個家背負在身上,一夜間她由女孩變成了女人。
她需要找工作賺錢,孩子還小,父母年邁體弱。還好,丈夫生前的朋友們出手相助,幫女孩找工作,生活上也一直替丈夫照顧著她們。小孩年紀雖小,但非常懂事,努力讀書,幫忙做家務,照顧爺爺奶奶。
女孩一生中都很幸運,而且她一直都相信不論自己遇到多麼不幸的事,即使是丈夫的離開,她還是認為在某個地方會替自己留下一盞燈,一條可以前進的道路,一個默默在等候自己的人。
自從丈夫離開後,她在眾人面前表現得一點事兒都沒有。很多人都會問她:「你沒事吧?需要幫忙嗎?」她都會回答沒事。但她日記本上的第一頁寫著:「堅強是我說過最大的謊言,我沒事就像是我的口頭禪,我的人生在一步一步的回到正軌是我的自我安慰。」
是的,由始至終她的內心還是處於崩潰的狀態,她總是在夜深時刻,期待著丈夫再次托夢給自己,能再次牽起那溫暖的大手。
可惜,丈夫離開一年了,他也只託夢一次而已。
這一年裡,她有了寫日記的習慣,日記的最後一夜用黑色原子筆寫著:「學會放手也是一種愛,一種放過自己的愛,放過死去的他,放過困住自己很久的回憶,重新開始好嗎?」
「不好,我不願意。」女孩用紅色原子筆回應著自己的日記。
合上日記本,女孩便出去買菜了。
她出了買菜,還一直在發信息,有那麼多人在找她嗎?沒有,她只是在發給那個再也不會回信息的人而已。
這一年,從未停止過。
「生活上,每一天都有變化,變好、變壞、變焦、變苦,但有一樣從來都沒有改變過的就是我對你的愛,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更加愛你了。
欸,我真的不癡情,但我願意用我一生的時間去守候你。」
看不見、摸不著、抱不了的愛人,是女孩一輩子的遺憾。
思念離去的他早已成為女孩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