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秦为舟

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恢宏大气，下书寿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实际上没有扶苏想象的那么大，不过也理解毕竟是印玺，需要盖印的，太大锦帛或者羊皮都放不下。

他将东西递给李斯，“这印玺是丞相所刻，上面的铭文也是丞相所书，看着是否一样。”

李斯接过一看，这里面有些东西只有他和始皇帝知道，那就是铭文中有一字并不连贯，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

确认一番果然就是和氏璧印玺，心里才放松下来，“公子，此物是真的。”

扶苏也是很高兴，“既然如此就劳烦丞相重新书写诏令，盖上大印了。”

李斯一愣，没想到这活还是要自己来，之前的诏令可是赵高书写的，相比较赵高里面伺候始皇陛下也更为熟悉陛下笔法，自己虽也了解，却还是差了些。

扶苏见他出神，再次出声。“丞相，此事不宜过多人知晓。”

李斯点头，明白对方说的对，在说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自己还在纠结什么，于是重新取出空白羊皮，拿起毛笔平复了心神，脑子里思索片刻，直接下笔一蹴而就，非常顺利的写下信的诏令。

待墨迹干燥，扶苏拿起一看，和之前伪造的一模一样只是有些许变化，最重要的就是名字变为传位公子扶苏。

这时他才放下心来，如果可能他也不愿意坐这位置，秦始皇每天勤政工作，这不是九九六，印象里就是零零七啊！英年早逝也有这方面原因。

但他是长公子，以前的声望还行，其他人上位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自己，这时候大秦也快不行了，他清楚的记得子婴是被腰斩的，想到这里腰就有些发凉。

又让李斯按照之前的方法放进了青铜密匣之中，恢复成原样。

他看着文书车，有些担忧，“丞相，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放这里吗？”

“公子不必担心，遗诏并不是那么容易拿出来的，先不说青铜密匣的机关，就连着文书车也是如此，没有特殊方法很难打开。”

扶苏再一次为古人设计的精巧要之物感叹。

事情办完终于可以休息了，这一番忙碌还是很累的。

两人也没有去其他地方，直接就在旁边的大帐里睡了下来，扶苏也不怕李斯趁机做什么，现在对方比他更担心自己的安危。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令人端上洗漱之物简单清洗了一下。

随行的几位大臣也已经到了，除了留守在沙丘行宫的奉常胡毋敬，还有治粟内史郑国，其他人都来了。

廷尉姚贾，典客顿弱，卫尉杨端和，北征军副将王离，都跪坐在大帐之中。

见到两人一起到来心里也都放心下来，丞相能够与公子携手对于他们来说也不必那么纠结，于大秦朝堂也是好事。

扶苏与李斯分坐两边，看着其他人开了口，“扶苏见过诸位大人。”

“见过公子。”

扶苏见过礼以后才继续说道，“扶苏来此并不是无诏而来，父皇前些日子就已经令人传了密诏，中车府令赵高欲对父皇不利，令我秘密调兵前来，可惜还是耽搁了。”

这话下面的人是一点不信的，但现在重要的不是真假，而是合乎法理。

李斯也转头开口，“公子所说为真，诏令我已经见过。”

“我等并无怀疑。”

扶苏明白，这次小会就是走个过场，在回咸阳之前让大家都明白自己的立场，团结一下众人。

对于赵高谋害陛下之事虽然也有所怀疑但也有些相信，当天晚上陛下吐血身亡，只有赵高一人在室内，他前面为何没有唤来护卫，如此才有了解释。

扶苏等他们安静下来，又说了一件事，“中车府令赵高于昨夜被黑衣人劫走，追击途中被杀，人虽死其罪不可恕，应按秦法处置。”

“丞相以为如何？”

李斯点头，“秦法有云，功不抵过，法外不施恩，谋害陛下当车裂，诛九族。”

扶苏听此也点了点头，看向其他人，“此事诸位也可一议。”

廷尉姚贾第一个表态，“坚守法治大道乃大秦之本，姚贾赞同。”

顿弱也是如此，“廷尉说的在理，老夫也赞同。”

杨端和与王离也纷纷表态。

“既然如此，赵高谋逆陛下罪无可恕，按秦法处置，其族亲党羽立刻由丞相下令，立即缉拿。”

现在新帝未立的情况下，丞相暂时摄政，总领国事，其他人都没得说，合法也合理，李斯也不担心扶苏会过河拆桥。

李斯听到此话，站了起来。

“如公子所言，此事由廷尉负责，务必将赵高一党全部缉拿。”

姚贾拱手，“诺。”

李斯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了一件事，“如今巡狩车驾在速度太慢，从明天开始加快行路速度，走九原直道，尽快会咸阳，此事由卫尉杨端和负责。”

“诺”

他又看向王离，“外围护卫之事就拜托王将军了。”

王离可不敢让一国丞相如此说话，“末将领命。”

李斯转头询问扶苏，“公子可有异议。”

扶苏摇了摇头，“丞相安排甚是妥当，扶苏并无异议。”

李斯看着众人，“既然都无异议，这就散了做好出发前的准备，后面辛苦请诸位多加忍耐。”

“诺”

待人都出去了，李斯看向扶苏，“公子不必事事附和李斯，若有疑问皆可说来。”

扶苏摇了摇头，“对于此前安排确实妥当，无异议，但有一事要提前告知。”

李斯有些疑惑，“何事。”

“丞相屡次与父皇巡游天下，敢问如今百姓生活如何。”

李斯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但陛下巡游线路都是提前公布，郡守县令都做好了准备，自然不会让陛下看见不好的一面，大秦初期的政风已经变了。

扶苏见他不语，也感叹道，“丞相已经应该也有察觉，陛下看到的也是郡守县令想让陛下看到的，如今山东复辟浪潮涌动，如果还不能有所行动，更大的祸事就在这两年了。”

李斯听闻此话，抬头看去，这番见识就连一些老臣都不能看透，扶苏怎么会有，莫不是蒙恬提前教授。

“公子危言耸听，大秦兵士百万，六国世族犹如土鸡瓦尔断不会如公子所言。”

扶苏无奈说出了一句儒家名言，“大秦为舟，天下百姓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斯听闻也有些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