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了雨,阴雨绵绵,潮湿的水汽被微风裹挟着吹来,带着雨水的味道,连绵的白雾把远方都遮挡住了,迷蒙看不真切,城市好像都安静下来,在微风中打盹儿。流动的雾气忽强忽弱,忽聚忽散,好似翻涌的波涛。
今天是休息日,固定的工作总算能够放在身后,享受来之不易的休息时光。
当然,这不适用于白蒲。
几天不见,她似乎更沉默了,血液滴滴答答地垂落在地毯上,腥臭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相比于室外,这里冷得出奇。
蠕动的黑暗吸收着血液,贪婪地品尝它们,仿佛海绵吸纳液体,画面颇为惊悚。
触手还耷拉在地板上,也是鲜红的模样,暗示着一场杀戮的终结。
这样的场景按理来说不会被人看见,可是今天不一样。
安尔克斯推开了门,突如其来的闯入让他看见了这样惊悚的画面。
他下意识想要后退,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实在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略微慌乱的他还是迅速会回过神来,想要带着白蒲离开这样的梦魇。
越靠近就越冷。
安尔克斯赤裸着脚,艰难地靠近她,鼻息之间都是实质的寒冷和腥臭,诡异地糅合在一起,让白蒲的神色都模糊起来,如同掩藏在雾气之后的山峦。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她手臂的时候,他惊醒了。
白蒲那双漆黑的瞳孔成为他最后的印象。
安尔克斯撑起身子,粗粗地喘息,那种令人汗毛倒竖的阴冷还残留在身体上,与此同时一起残留的还有一种不悦的感觉。
血,好多血。
流淌在地板上,眼前只有血液的世界。
安尔克斯不得不联想到他尘封多年的一段回忆,那是痛苦而又绝望的回忆,他本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想起来。
他们绝望的眼神……野兽一般的悲鸣和呼唤……可惜他永远都没法回应了,也没有办法安抚。
他也被恐惧的浪潮淹没,眼看着就要沉入最深处。
安尔克斯知道自己的病症又加重了,时好时坏的情况他早就习以为常。
这样的梦魇换着法子折磨他,让他越发难以入睡。
一闭上眼,寒冷和恐惧就覆盖在身上,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天色沉沉,被灯光笼罩的寝宫显得落寞而安静,似乎呼吸声都会惊扰这里。
有人在敲门,安尔克斯通过显示器认出来那是白蒲,她是拥有着正常躯体的普通人,根本没有触手,一切只不过是梦境。
他不明白为什么白蒲会成为他的梦境之一,只当是意外。
安尔克斯示意她进来。
随着脚步声响起,白蒲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黑色的大衣变得更深了。
她和自己的目光正对上,轻飘飘的,就像没有聚焦。
发散,不清楚它的终点在何处。
白蒲向他简单汇报了下皇宫的异常。
谈不上尽职尽责,她只是在履行诺言而已。
“身体如何了?”白蒲发问,像是无意间的一句话。
“又加重了。”安尔克斯并不隐瞒什么,简单描述了下自己的梦魇,没注意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动。
他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可惜并不是。
她一闪而过的狂热被黑色吞没,像是流星,像是昙花一现,安尔克斯没有捕捉到。
黑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没有想过他们是前有狼后有虎。
不过谁才是真正的威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