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思思眼眸一亮，道：“我好像听说过，是不是加强版的传音入密？”
杨凡道：“是的，我需要无名让震山陨听起来会说话能传递天机。”
田思思道：“我娘就那样轻易上当了？”
杨凡道：“我们完全无意把你娘拉扯进来，只不过借她一下子，间接让潜伏在你爹身边的东厂卧底相信震山陨确实在锦绣山庄而且确有神力，尽管那时我们并不知道那卧底竟然是柳风吾。”
田思思道：“那时我爹已经知道了整个计划对不对？”
杨凡点头：“出乎我意料，他完全没顾虑自身的安危，一口就应允下来，无名大师回来直夸他。”
田思思得意道：“我爹就是了不起！”
可她眼睛又一红：“可惜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杨凡轻抚田思思手臂将她拉近自己，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尽善尽美，总有疏漏和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
“既然山庄有东厂的人潜伏，那时期杨品自然不能来，否则即使柳风吾戴着人皮面具也很难瞒过他的眼睛。”杨凡叹了口气，“事实上我堂哥见你爹的时候年纪还很小，你爹根本不知道成年后的杨品说话声音是什么样，而你娘也不认识他，这是最令人惋惜的事。”
田思思点点头，问：“那你堂哥是什么时候知道柳风吾在山庄的？”
“最后摊牌决战前仅仅一天，他收到了装扮柳风吾的密令和一张柳风骨面容的人皮面具，那一刻才意识到不在职已久的柳风吾原来一直潜伏在山庄里。”杨凡道，“但为时已太晚，东厂早已开始围攻山庄，他远在数百里之外，身边又全都是柳风吾的心腹。”
他停了一下马上又道：“不过你爹在那之前却做了一件完全出人意料的事。”
田思思表情一重：“你是说他挖...挖...”
杨凡道：“说实话他挖出柳云笃尸身这事，实在超出想象，但最后柳风吾情急之下下令将方圆五百里内东厂精英全数召来，也多亏了那一招。”
田思思道：“你是不是认为我爹那时肯定也料到了柳风吾潜伏在庄内？”
杨凡道：“不一定，我更觉得他得知堂堂东厂掌刑千户长期不在职，很可能跟震山陨这件事有关，至少时候到了一定会带着人来锦绣山庄，到时候就可以用到那具干尸。”
他叹息一声，又道：“不过掘人遗骸，他必定也很难过。”
田思思道：“我总觉得，爹爹做那件事时，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杨凡道：“不过话说回来，查封田家北六省那么多产业，不用想也知道是柳风吾下的密令，其实就算没有这次的事，田家家大业大被东厂盯上也是迟早的，所以你爹做那件事，好像也没那么伤天害理了。”
田思思“嗯”了一声，道：“我娘也说过，家业太大不是好事，我爹活着时出手大方助人不倦，其实也是一种散财避怨的方式。”
杨凡道：“正因为你爹乐于助人，所以才会有王大光郑六，才会有薛明马睢聂氏兄弟，才会有轩辕十光这种人危难时刻涌泉相报。”
田思思边点头边道：“轩辕十光是什么时候加入进来的？”
杨凡道：“田二爷加入计划后就把他拉了进来，因为知道这个人绝对可靠。”
他凝视着田思思，又道：“轩辕十光的任务只有一个—拼死保护好你，你爹已经料到东厂的人到时会想尽办法抓你做人质。”
“轩辕十光在聚义堂突然现身带走我和我娘，到底是不是事先和我爹杨品他们商量好的？”田思思问道，“你堂哥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时，我几乎肯定自己完了！”
杨凡摇了摇头，道：“那大概是决战里最惊险的一刻了，田二爷其实并不知道戴了面具假扮柳风吾的是杨品，而山庄外营内有一个你爹安插在东厂的内线，那人也只来得及在东厂总攻前秘密传信进来，可惜的是他也不知道来的‘柳风吾’竟会是杨品。”
田思思道：“既然杨品是孤身前来，旁边没有东厂的人，为什么那时他不直接坦露身份，哪怕暗示一下也好？”
“因为需要做戏”
“做戏？”
杨凡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柳风吾在山庄一年多，除了假扮管家盯着你爹什么事都不做么？田二爷早已隐隐觉察到，身边的这位‘罗总管’很可能已暗中收买了多名贪财的家仆和武丁做他的耳目，后来我们知道那个你爹派去找田心的老赵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隐藏得最好的一个。”
田思思眼睛一下红了：“难怪柳风吾会杀了郑六从后门进去绑走田心！”
她哽咽了出来：“我...我对不起田心...”
杨凡道：“不要难过，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的，就像去年我们损失了无名大师。”
他握紧了一只拳头，道：“田二爷、岳大侠、聂元龙聂元虎，闵烽沙峻等山流里的兄弟，还有各门派牺牲的那些人，当然还有田心，他们都没有白死！这次歼灭那么多东厂恶徒，包括一众甘当鹰犬助纣为孽的武林败类，你爹他们泉下若有知一定笑得很开心。”
田思思抹了抹眼睛，道：“现在想来，其实我在聚义堂时就觉得有点怪，来的‘柳风吾’虽然出手相斗，却没杀死任何人，顶多也就让对手受伤，那时我就该意识到的。”
杨凡道：“不过该演的戏还得演，只不过杨品万万没有想到柳风吾会用那种暗招制住田二爷，原本的计划是让你爹和岳大侠他们突围出去，但他之前让你爹走的提议却被拒绝了。”
田思思点了点头，她还记得她爹说绝不当要饭的话，忽又道：“秦歌让田心放风筝又是什么意思？”
杨凡松开拳头，笑了笑，道：“那是一个信号，代表我们的田大小姐实在关不住了。”
他没等田思思出声又接下去说：“我们那时回来的路上接到杨品的急信，东厂已经调集人手即将进攻锦绣山庄，所以秦歌立刻去联络江湖中的各大门派，而我同你回到山庄时，田二爷把东厂已准备围困大名府杨家的消息告诉我，所以我不得不立即动身赶往那里。”
“那你回家后不也被困住了？”田思思问，“后来又是怎么出来到这里的？”
“被困在杨家宅院里的只是我爹的替身，我赶在东厂行动前的一刻把家里人都接了出来安置在绝对安全的地方，然后就星夜赶回来了锦绣山庄！”
杨凡特地提高音量强调最后一句，不想田思思瞪了他一下，道：“我那时总觉得有双眼珠子一直在暗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是你么？”
“是...是我”杨凡声调马上降了下来，笑容也收住，“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你是我的...”
“哼！”田思思只发出这个字打断他。
她当然不会无理取闹，可心里还是有点不爽，尽管明白那时候杨凡绝对不能露面。
她瞅着杨凡有些僵硬的表情，故意拖了半晌才又道：“对了，那风筝上为什么要写个‘灵’字？”
杨凡看上去松了口气，道：“因为那不仅是你待不住的信号，也是我们所有人准备迎接决战的信号。”
“什么意思？”
“灵字怎么写的？”杨凡问。
田思思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道：“灵字当中有三个口，叠成三角就是‘品’，那意思是不是代表这次行动的首领杨品正式发号施令？”
那时的“灵”字写作“靈”，当中的确有三个口，杨凡道：“是，所有看得见这只高高在上的大风筝的人，不管身在庄内庄外，都必须立刻做好准备！”
田思思道：“只是你们怎么能肯定我们会在那天放出风筝？”
但她自己马上一震，没等杨凡回答就道：“懂了，这才是轩辕十光站在窗外吓唬我和田心的真正目的...”
杨凡果然又笑起来，然后脑袋马上挨了一掌，“笑你个大头啊！”田思思鼓着嘴道。
杨凡揉着头，道：“现在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一切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田思思故意道：“秦歌现在在哪里？”
杨凡看上去有点惊讶，道：“江湖上还有许多不平之事，他自然有该去的地方要去。”
田思思道：“唉，早知那样就跟他去了！”
杨凡脸上露出一副吃醋的表情，道：“你是不是觉得还是他好？”
田思思明白他这样子可能是装出来的，可还是开心地一把捏住老公的鼻子，笑道：“他是有一点比你好，只有一点！”
杨凡皱着眉瓮着声道：“哪一点？”
田思思眼波流动，道：“他不会得气管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