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是神仙

这是鹫年外出时间最久的一次，她身上的毒都已经解了，所以才回到天宫。曾经的她，绝不会理会鹫泣和刘婆今后的命运，但与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也难免产生了感情，心中开始有了担忧。

天宫中云雾缥缈，琼楼玉宇在朦胧中若隐若现。鹫年站在命铺前，周围的仙气缭绕，光芒闪烁。

她担心自己的介入会让两人的下一世出现变数。

她找到命铺，翻了翻，直到看到一页：

刘艳

京城侯爷庶女，嫁与边城董家，一生贫寒，儿子得罪权贵被灭门，此后乞讨半生，在雪地中受冻而亡，享年八十。

“快了！”鹫年虽然为即将逝去的刘婆感到难过，但她不能改变，如果改变了她的这一生，那下一世的命运必将悲惨。

随后，鹫年又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鹫泣这个名字，后来她才恍然大悟。

“怎么忘了，鹫泣这个名字是我取的！”

可她却不知道鹫泣原本该叫什么名字，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隐隐浮现。

她急忙回到凡间，此时正值寒冬，狂风呼啸着吹过山林。

鹫泣见了她，立刻上前抱住了她。以前鹫泣还是小孩儿时，也喜欢抱着自己，那时他还很小，只能抱着鹫年的大腿。

现在鹫泣长大了，双手环抱着鹫年，在这冷风中，竟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鹫年！你终于回来了！刘婆……刘婆她……”

说着，鹫年感觉到肩上有东西落下。

鹫泣泪流满面，为了不让鹫年看到，便双手死死地抱着她。

鹫年怎会不知鹫泣的想法，他还是小孩儿时，嘴里就时常说着：

“鹫年，我是男子汉，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再哭鼻子的！”

鹫年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

“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鹫泣把头搭在鹫年的肩头，全身瘫软，说道：

“那天我出门打猎回来，就看到刘婆背着包袱，我问她要去哪里，她没有说话，像疯了一样往外走。我上前拦住她，她却落泪了，反常地抱着我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要去找你，我不放心，就跟着她去了。可刚走没多远，就下起了大雪，刘婆不见了踪影。”

“等我再找到她时，她已经……已经……”

说完，鹫泣抱着鹫年的双手更紧了，鹫年也暗暗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刘婆说要来找自己，一定是想在最后时刻和自己说些什么。

鹫年心中虽有些许酸涩，但对凡世淡漠的她来说，死亡并不能代表什么，于是她安慰鹫泣道：

“这是刘婆的命数，不必太难过，说不定下一世我们还能遇见。”

鹫泣擦掉眼泪，松开鹫年，一脸严肃地说：

“鹫年，我不是神仙，若是有下一世……下一世刘婆还能否记得我们？”

鹫年愣愣地看着鹫泣如玉般闪着微光的眼睛，不敢回答，因为她知道与他们的缘分仅此一世，下一世就算相遇也不会再相认。

刘婆的后事办得非常简单，与鹫年不同的是，鹫泣一直沉浸在悲伤中。以前鹫泣虽然孤单，但好在有刘婆这个半个母亲陪伴，现在刘婆走了，他知道鹫年也不会为他停留，便更加难过。

简陋的屋内，鹫泣独自坐在角落，面色阴沉。

鹫年想尽一切办法安慰，但鹫泣再也不是那个容易满足的小孩了，慢慢地，鹫泣有了心事，整天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也不再和鹫年打闹，没事就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抚摸着刘婆送给他的琴。

房间里阴暗而寂静，只有那琴在鹫泣的手下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他也变得和鹫年一样，对一切都很淡漠，有几日甚至学着鹫年不吃不喝。

“你要去哪里？”

鹫年看着鹫泣背起包袱，便问道。

此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斑驳的光影。

“我想像鹫年一样，去外面看看！”

鹫年拦住他，说道：

“不许去！”

鹫泣突然把手放在了鹫年的头上，这个动作让鹫年愣了两秒，这小孩到底怎么了？

这个动作是小时候鹫泣哭闹时鹫年才会做的，可现在已经高他一个头的鹫泣，轻柔地抚摸着鹫年，就像在抚摸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鹫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答应过你，不会参与凡间之事。就算我不走，你也会走的，我不想在这山林里一个人，每天等着你！”

鹫年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虽然她不放心，但鹫泣说得没错，而且她早就想好了，等毒解了，等鹫泣长大了，她就会离开。可为什么现在换鹫泣说要离开，她却如此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