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渲朝着雷峰塔跑去,黑色鞋面上厚重的泥泞,天空中飘洒的雨滴一点也不影响他飞快的脚步。快一点,再快一点!此时他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他只想快点见到她。
须臾片刻,徐渲便到达了雷峰塔大门处,厚重的岩门上挂着沉重的锁,将门外与门内隔绝成两个世界,也将徐渲与白素贞割离开来。
大雨停止,但还有细雨缠绵。
徐渲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上手摆弄着锁,想要看出如何才能打开,可惜不尽人意,他没有任何好的方法将这锁打开。
他从门前跑开,在来的路上时捡了几块大的石头,随后重重的砸向那把锁,一下、一下,终于,这把沉重的大锁有了第一丝裂缝,但此时徐渲的手中也被这尖锐的石头磨破,可他丝毫不在意,就像感受不到痛似的。他继续敲击着这把锁,“啪嗒”,锁被敲烂,脱落在地上。徐渲伸手去推塔门,门微微张开,但却还是没有打开,开来里面还有一道门拴。
他朝后退了几步,看着微微张开的门与下面的空隙,甚至都能稍微看到里面的景象。他又拿起了敲碎那铁锁的石头,一下一下的凿着石门与地面的空隙处。原本只是有一点伤口的双手渐渐变得血肉模糊,石块的碎屑扎在表皮,深入进伤口,钻心的疼痛抵不上此时心里的急切,血肉模糊的双手也不比想见之人却不能相见的思念。
石块一点点敲击地面,但再坚硬的石头在如此之大的土地上也无法一直保持如此,一块碎了,那就再换一块。时间点点滴滴流逝,原来捡的那点石块早已被全部敲碎,但却丝毫未影响到徐渲坚定的内心。他开始用手去一点点抠着土地,这里不仅夹杂了泥土,还有藏匿于其中的砺石。手上的血凝固于手掌间,可是新的伤口还会出现,指间的血还未真正的凝固,新伤口的血滴又会重新流淌于指尖。原本葱白如玉的手指,此刻已经变得惨不忍睹。
他刨出一个与他身形差不多大小的洞,一点也不顾及脸面的从洞里爬进。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他还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能从洞里爬进爬出。
他爬起身,进了塔门。雷峰塔内漆黑一片,此时已经是丑时三刻,阴雨天的月光本就已经足够昏暗,更何况这窗户都没几扇的雷峰塔内。昏暗的煤油灯照着他的侧脸,也为他心中的直觉打亮了一盏灯。眼中坚定的光芒无法磨灭,他靠着昏暗的灯光前行,身体靠着墙壁,缓慢移动。他逛了几圈这雷峰塔,但却丝毫没有找到白素贞的踪迹。
他蹲坐在地上:是不是找错了?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但心里的感觉却坚定的无法反驳。他看着高高的窗户,此时外面的雨已经接近停止,他墙上的煤油灯发出微弱的黄光,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线索,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摸索着墙壁。
突然,他的脚好像踩到什么机关似的,只听“嘎哒”一声,他左右环顾,清晰的看见不远处有个地面的木板翘起,是这了!他拿起墙上的煤油灯,先是照清了暗道下的情景,这一照把徐渲吓个半跳,这暗道的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蛇,有些都顺着梯子向上爬行。见此徐渲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白素贞一定在这暗道之中,但徐渲一直怕蛇,更何况还是密密麻麻的这么多,瞧着有个上百只。
没时间了,徐渲咬咬牙,他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怕什么蛇!他鼓起勇气顺着梯子往下爬,神奇的是这些蛇见了徐渲却丝毫没有要伤害的他的意思,反而给他让了道。他爬到一半,突然看到这个土墙上有个隔层,还贴着黄色的符纸。
他用手去揭,封条轻松脱落了,他打开了木门,看到墙龛里放着装着白素贞的竹篓,上面还贴着封印蛇妖的符纸,里面赫然盘着一条白蛇——白素贞。
白素贞本来已经筋疲力尽,只想在这竹篓中修养,结果却被那法海贴上了封印她法力的符纸,不知这和尚到底是何意,此刻她什么法力也使不出,还被关了起来,她泄气的闭上了眼睛,身上的疼痛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感觉。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她听到这暗道上的木板似是被人打开,还以为是法海,本不想搭理这个说话不算数的臭和尚,但当墙上的隔层木门打开时,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却如梦般的看到他熟悉的眉眼近在眼前。
“徐渲,你为何来这?你不是回家了吗?”白素贞疑惑道。
“我知道你说的对我无情都是骗我,我不相信,你说不会再欺瞒我,所以我要找到你再要一遍这个答案。”
“素贞,你可对我有过情谊?”徐渲坚定的问到。
白素贞看着徐渲,他手上可怖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原本干净的衣服也早已沾满了灰尘,可以想到徐渲为了找到她用尽了多大的心思和气力。
她也用同样坚定的目光回望于徐渲:“徐渲,我早已心悦于你,曾经的欺瞒让我无比的悔恨,我虽是蛇妖,但我的情谊不是假的,你可愿同我一起渡过这百年春秋。”
徐渲听着白素贞的话,两行清泪滚落,似是为这么久以来的心安落地,也像是为自己手上的伤口哭痛,不过这都不会是他跟白素贞感情的阻碍。他胡乱抹了抹眼泪,拿起装着白蛇的竹篓,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往地面爬去。
他将竹篓平放在地上,又把贴在竹篓上符纸封印取掉。白素贞就当着徐渲的面,展示了她是如何从蛇变成的人形。徐渲看后,虽然震惊,但却没有之前的害怕,反而是高兴白素贞能如此毫无戒备的与自己分享。
他搀扶着白素贞,白素贞衣裙左肩上的血迹还未清洗掉,但徐渲更为狼狈,身上是泥土与血迹混合的脏污,本来进来时脸上还较为干净,但刚才眼泪一哭,手上的泥土和血迹再往脸上一抹,本来清秀的俊脸现在全是血块和泥土。
此时的天已经微微翻白,下过雨的空气格外清新,太阳要出来了。
正当他们要推开雷峰塔的大门时,法海便先一步推门进来。白素贞和徐渲警惕的看着法海,法海也同样打量着颇为狼狈的两人。看着看着,他轻笑了一声,不知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