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见

林清终于先了玉风一步,心里舒坦了许多。“这是冉姐姐住的,玉……姑娘一路喧宾夺主到了这里,那便在此选一间房住下吧!”林清觉得她跟应子风同名,让自己实在难以用其名称呼,而且显然应子风对她特别地迁就。

其实应子风哪里是迁就玉风,他只是在想着既然让她住了进来,那必须要做好万全之策,若是她来个玉石俱焚,那便是得不偿失。

“那我便住她旁边那一间吧!”语毕,已经到了房门前,推门而入。

林清看着她冷傲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长这么大,从没接待过客人,第一次就遇到个这么自以为是的!

“子风哥哥,你是怎么认识她的?还让她住进了木屋……”

应子风想不到林清还在为木屋的事耿耿于怀,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说道:“清儿,天色已晚,你不便在此久留,我送你回去!”

送走了林清,应子风又出现在东厢院,站在玉风的房门前。

忽然,房门被打开,只见玉风正坐在桌前悠然地喝着茶,似乎知道自己一定会来一般。

他抬步进入房中,打量着玉风,一个二十年纪的姑娘,却有着这般深厚的功力,真不容小觑。

“你不是打算就这样监视我一整晚吧?”玉风放下茶杯,挑眉看他,她的眼神总带着一丝轻蔑,让人极其不爽。

“你不会以为住进了庄,就可以更好地行刺吧?”

以为她会说什么,却不料只是微微垂下眼睑,神色中倒多了一些忧郁。

这个反应让应子风有些意外,但是一想起她之前的行为,还有对林清的探寻,又觉得不可大意。

“这里从建庄至今已逾五十多年,当年以宝剑赠英雄的形式名声大噪,因而遭到各方势力的觊觎,但一直有惊无险,平安度过这几十年。所以,你若真觉得自己武艺高到可以独闯剑庄的话,那便试试看!”

玉风微微抬眼,心中冷笑,我若说不闯,你信吗?“你在恼我竟然悄无声息地一路从崖边跟着你到了剑庄?”

应子风微微皱眉,不得不说,自己的确太掉以轻心了。“我正好奇,后来的几日,你为何不再对我充满杀意,原来是为了找机会跟着我进庄。”

“我有请柬,即使不跟着你,寿宴当日依然能进来。”

“那你……”

“我是快到剑庄才现身的,并没有一路都跟着你。”玉风的脸上波澜不惊,语气却有些无奈。

应子风一惊,她这样解释,是想安慰自己吗?转念一想,长时间的跟踪的确不安全,心想她一定做过这番打算。

“你做任何事,都这般深思熟虑吗?连说话也是?”从决定不杀自己,到如今带着自己进庄,一路上应子风都小心谨慎,顾虑颇多,这种沉稳的心思一点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

“身为护卫监事,考虑得自然要周全!”

“难道不是少庄主吗?”

“我不过是庄主的义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应子风的语气极其平淡,像只是论述一个事实而已。

玉风若有所思,又问:“我听庄里的人都称刚才那位姑娘为小姐,她是林仁山的女儿林清?”

听到林清二字,应子风忽然起了警惕,告诫道:“你别企图伤害她,不管你跟义父有何恩怨,清儿都是不知情的!”

“你倒是关心她!”玉风有些不悦,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应少侠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下了逐客令之后,玉风头也不回地绕过屏风,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脸上却带着愁容。

次日,玉风起床后,院内就有人问她需不需要即刻用膳,玉风点点头,剑庄果真是财大气粗,待遇也好!

吃过早膳,她欲出去走走,经过外院的时候,看到了三个穿着薄衫正在晨练的男子。看见玉风从内院出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玉风不悦地扫了他们一眼,眼神里却充满着不可凌驾的杀气。

对方先是一惊,随即将武器护在身前。其中一人却压了压他们的手,示意他们放下武器。

随后向着玉风拱了拱手:“在下岳山派首座岳山剑法创始人岳山老人的关门大弟子柯聪,他们是我的师弟,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此人自报家门趾高气昂,前缀冗长,深怕别人不知道岳山派多了不起一般。

玉风却没有看他,轻哼一句:“不认识!”转而决定离开。

却被对方用剑拦下,柯聪气愤地吼道:“好狂妄的丫头!既然不认识小爷,那便让你见识见识岳山剑法,好叫你开眼!”

说罢,三人将玉风团团围住,这情景似曾相识,不过当初是四人,此时是三个。

玉风不屑地看着他们,习惯性地握了下手,才发现自己的武器那晚已被应子风取走,不由地皱了皱眉。

众人见状,以为她是怕了,柯聪得意地笑着。

“若是怕了,给小爷赔个不是,看你是姑娘家,就饶过你!”

“既然要动手,就别那么多废话!”

此话一出,柯聪等人恼羞成怒,也顾不上以多欺少有损形象,直接一拥而上。

玉风一个转身,竟在他们围拥之前就闪出了包围,对他们嗤之以鼻。从没想过这个女子有这般身手,放下狠话的柯聪只觉得面子挂不住,一发狠,纵身一跃,一招如雷灌顶,想直击玉风头顶。

玉风却临危不乱,眼见他就要得手,玉风以掌为剑,劈掉两侧的攻击,顺手一抓,将其中一人挡在了自己跟前,自己则往后一退。

柯聪暗叫不好,急急收剑,他的师弟才躲过一劫。他不禁皱眉,这招如雷灌顶是配合地面的两人,将攻击对象牢牢锁住,才成功得手,想不到,眼前的女子却轻松地破了两个师弟的围攻。

气急败坏之下,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准备发起第二轮进攻。

刚要出手,忽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住手!”

回头一看,原来是剑庄护卫。四名护卫带剑冲入院中,拱了拱手。

“来者都是贵客,请看在剑庄的面上,各让一步。”

其实,他们来得正是时候,柯聪自知不是女子对手,却不知如何下台。看到护卫从中调和,于是收起武器,整了整衣衫,清了清喉咙说道:“今日看在剑庄的面上,不与小姑娘计较,以后可别再如此目中无人!”

玉风心中冷哼一声,却不理会。柯聪想再发作,被护卫拦下,忍着满肚子的火回了房。

护卫尴尬地看着玉风,微微颔首决定退出厢院。却听得身后的女子幽幽地说了一句:“既然不希望滋事,下次就早点现身!”

护卫们身体一僵,白色的身影已经飘过,往院外去了。其实他们昨晚便接了命令对东厢院加强监视,所以一早发生的事,他们看得真真切切,只是料不到,对方早就发现了他们。

出了厢院,便见到宾至如归厅外站了两名护卫,有意无意地打量着玉风,眼神有些躲闪。应子风身为护卫监事,安排人员调度以及任务,这么看来,今天早上这些人,是他刻意为自己安排的。玉风不屑地看了一眼,转身往外院而去。

一直到了落晖堂,都能看到往来的护卫不经意地穿梭在整个庄内。要说,庄内收藏众多宝剑,如今又有人入住,加强防卫也能理解。这么一想,玉风的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今日,外院安安静静,也没有晨练的迹象。她径直走向大门,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初升的朝阳。

朝霞迎白日,丹气临汤谷。那一缕缕丹气透过微云,似朝阳的卧榻,在主人离开后,渐渐消散。

小时候,母亲推醒沉睡中的自己,指着窗外说,太阳都起床了,我家的懒虫还在睡觉!这声音仿佛经过多年都萦绕耳畔。

在木屋的那几日,不禁让自己想起了过去,晨起练功,日落而息,虽然单调,可却有家人陪伴。像如今这般望着日出,居然已隔八年之久。

远处,落晖堂门口,一个身着灰白劲装,头上束着白玉冠的男子,正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她。

眼前的白衣女子孑然站在空旷的院中,不惧阳光的刺眼,若有所思的脸上带着一丝痛楚。既然害怕,为何还要迎面而对?

他跨步走向玉风,还未近身,便注意到对方撇过头,余光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她什么也看不见。

玉风微微合眼,仔细听着来人的声音。刚才只是一瞥,约莫看到来人是个年轻的男子。再睁开眼时,对方已经站到了跟前。

“若是一直看着阳光,眼睛会伤到的!”

来人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男性独有的低沉的声调,语气里也没有轻浮的成分。为避开眼前的黑点,玉风用余光打量着对方,约莫能感觉到面冠如玉,生得十分俊朗,只是看不清具体的长相。

“伤了也无妨!”

“姑娘,莫不是有何伤心事?”

“伤心事?”玉风忽然冷笑一声,“何谓伤心事,经历过痛彻心扉,世上哪还有什么算得上伤心的事!”

“姑娘年纪轻轻,如此感慨万千,一定是经历过不为人知的艰辛。不过人生在世数十载,断不可只与悲伤为伴。不知可否与在下相谈,或许可以为姑娘开解。”

眼前的黑点消散殆尽,玉风才抬眼对视着对方。一双浓黑大眼,正无比温柔地看着自己。这眼睛跟昨天遇到的林清有几分相似,不,鼻子,嘴巴都像。